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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悠悠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东面江对头有一位医生。
江二十来米宽,浑浊的江面上时常被驶过的货轮卷起白色的泡沫。江彼岸都是树,要看医需再走上刻把钟左右。
记忆中一旦患了感冒发烧,奶奶总会带我到江边等待过江的小船。掌渡的人应该是位老爷爷,我还记得他白色的胡须被江风吹起时的模样,还有他那件橘色的救生衣,总是空空地套在他瘦弱的身体上。
要想过江是要交几个钱的,老爷爷把钱放在一个别在腰间的小铁罐里。船只有一个橹,所以他把摇两个橹的气力都花在了一个橹上,因此我每次坐在奶奶的腿上时总是看见他卖力的样子,觉得他应该是最伟大的人了吧。
江宽但船小,所以我几次在岸边见船从彼岸到此岸,总是想起一只蚂蚁如何乘着一片叶子漂流的故事。我惴惴不安地坐在船上,感受着波浪给予它的晃动,就像驱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心中盈溢着恐惧。
见到医生,我每一次都会注意到他与上次为我看病时有了什么变化。有时候,我观察到他长了胡子,或者换了一个年轻点的发型。他的轮廓总是十分模糊,以至于我不能找出任何一种几何图形形象地描述他。他的药瓶摆满了他身后的一个柜子,摆得整齐而简洁。
他看病的流程异常简单。先叫你躺下,然后用力地按你的肚子,换个地方再按,直到你觉察到猛烈的疼痛。然后他为你配几瓶药,开张单子,我们便可以走了。
我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对他的医术如此信赖,可能是因为他身后满满一柜子的医药,可能是他那件雪白雪白并且长到膝盖的白色大衣,又可能是他家的墙上“行医治病”四个扭捏的大字。
但如今,那位医生早已罢医。就算他依旧开着他的小院所,怕也没有人愿意到他这来看病了。因为就在河的另一边,在更遥远的地方,“医院”已经靠它的普及得到了更多人的信赖。
江上也建造了一座大桥,掌渡的老爷爷和它的小渡船就也从没再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随着那位医生一同消失在某一天。在江上颠簸的喜悦与害怕,也不知转化成一种怎样的情愫藏匿在我的身体某个神秘的地方,再没被照亮过。
小船悠悠,渐行渐远。一座大桥一所医院代替了所有。当此刻我再想去寻回一点往日的温存,也不知该去何处摸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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