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优美散文
村庄的优美散文1
异乡有月亮的夜,最容易想起自己的来历。群楼之间村庄是一个鲜红的标志,无须用太多的修饰就能想象出生命的枝枝节节,还有离家时的路口,桥头,公共汽车。
马路是铺开的一张张纸,来来回回的车辆尽情抒写着城市的繁荣。路灯从不抬头,一味低头收索各种遗失的词语,终究无获,一地苍白。
沿着马路边行走的乡下人,用脚步丈量着跟村庄的距离。望望天空,霓虹灯闪烁着耀眼的光环;月亮在一道缝隙中暗淡无;村庄的概念装在口袋里,始终掏不出来吟读。
路口,好多眼睛盯着红绿灯,不禁让我想起村头的老枫树。月牙攀上树梢,一两只鸟飞过,惊扰了回家的父亲,细听,那是母亲在叫的乳名。 爬上一行行的台阶,推开熟悉而又陌生的门,窗口一面镜子一杯水,映出了城市的平静。掏出一支烟,用村庄的梦点燃,烟雾弥漫月光,村庄越
来越远,心越来越沉重。
一个人把记忆拉长,总能找出太多的脚印和汗水。路两头的重量,自己也不知道怎样计算。徘徊的灵魂经常失眠,经常惊慌失措。
光阴之船,载着你我四处漂泊,没风的时候,也是思想回归的时候。都是亲人的村庄,散发着泥土的气息,散发着自己的味道,现实的浪不断打来,有时不敢回头,有时不知如何回头。在浮尘中寻找亮点。
风起于何时,无从说起。远处的灯塔,眼前的幻觉,都源于欲望的火。随风飘来飘去的浮尘一触即燃,映红了天空,烧热了大地。
你我站在不知深浅的地方,收寻最亮的光点,结果,快乐越来越少,痛苦越来越多。
梦中把手伸长,长到能够够着水中的月亮。哪个是天空,哪个是水,自己说了算。抓住一把把的空,周围全是铜臭的味道。在宽广的大道上拼命奔跑,始终跑不出一点距离。
汗一滴滴地滴在旧伤口上,愈来愈痛,忽然,睁开眼睛,一觉醒来。
一条河流进沉默的森林。一片叶在水面旋转,它不是漂泊,是在寻找人间的天堂。
两岸的树把心愿抛给鱼,鱼不眨一下眼睛地游来游去,迷失回家的路。
放飞系满欲望的风筝,握住命运的绳子,总是说黑夜太长,太阳太远。
站在风口盯着摇摆的阴影,一脚踏进铁门,一脚迈进木门,左右为难的双手,失去了温度。
夜涂黑一切,摸着心跳听着呼吸入睡。从山外刮来的颜色潜伏在血液里流淌。处处设阻的思想,在平静边缘崩溃。惊醒的野兽东一头西一头,碰不出一点响动,咬不到一点血肉。
村庄的优美散文2
酷暑过去,凉意在山里一丝一丝增加,山坡上的高梁、糜子、谷子,红一块,黄一块,五色斑斓。这时候,一群一群的麻雀,“呼”地从这个山窝掠到那个山窝,又从那个山窝掠到一面山坡,常常是这一群麻雀和那一群无缘无故地汇合一起,形成一群更大的麻雀。于是,麻雀群就像大风鼓起了一张偌大的布,起起落落,翻翻卷卷,在蓝蓝湛湛的天空,欢声鸣叫,圆寂的山野,成了麻雀们的世界,满山满洼,沸沸扬扬。
这时,乡下人就要看秋田,所谓看秋田,其实就是看麻雀。乡村的山地,七沟八渠几面坡,块块秋田,散落在峁顶梁头,山腰山脚,赶麻雀非常吃力,因此队里要挑选身强力壮,嗓音粗大,跑步快捷的男女去赶麻雀。十数个人站在山坡的不同点上,麻雀飞来了,高声喊叫,开出响声,麻雀就不散落在田禾上。一群群麻雀从村庄的大树上起飞,山脚喊声一片,继而山腰又一片喊声,接着山顶又喊声四起,麻雀便“呼”地飞上了山顶,又纸片一样飘下山脚。
麻雀民有饿急了的时候,喊声、鞭声、地里的草人,麻雀一概视而不见,一大群麻雀落在了秋田里,黑压压一片。这时候,不请鹞客实在不行了。付出了钱,鹞客的手上掌着鹞子来了,孩子们跟着鹞客前呼后拥地看,短钩喙,圆环眼,铁钩利爪,形象凶悍的鹞子粘住了孩子们的目光。到了山坡,看见麻雀,鹞子飞起,轻捷迅疾,挟风掣电,无所忌惮,穷追不舍,如虎趟羊群,直撵得麻雀们流窜四野,飘零星散,那场面可真是报摄人心魂啊!鹞客产好几天,麻雀们仍噤若寒蝉,不敢露面。
秋收一毕,地净场光,朔风凛冽,一夜之间,雪花飞舞,四山银白。燕子早已南归,北方的山村,地老天荒般寂静,缕缕炊烟,袅袅娜娜,无声无息地飘散。此时,惟有麻雀,给村庄送一片天籁似的鸟声。风住了,雪停了,村里几棵大榆树、大槐树上,成千上百的麻雀赶舞会一样聚集一树,枝枝杈杈,落满了麻雀,它们蹦蹦跳跳,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万声齐发,确如一场火爆的音乐会。顽皮的村童撂一块土块上去,鸟声嘎然而止,宛如歌声中休止。大树上,一下从喧哗到了寂静,那巨大的树梢空洞洞仿佛是一偌大的洞穴。静默悄声还没十分钟,鸟的合唱又开始了。待到云散日出,麦场上的牛粪堆,已雪化冰消,树上的麻雀又呼啦啦飞上了麦场。静悄悄的麦场上,千百只的麻雀翻飞蹦跳,闹闹喳喳,不亚于看乡戏时村人的兴奋热烈。麻雀,给冬日的村庄,带来了热闹和欢快的气息。
可悲的是,如今再也见不到一群一群的麻雀了。偶尔会看见,三只两只地叫声,形单影只地在农家的屋脊上孤寂地叫几声,或者茕茕孓立地在低低矮矮的树枝上站一站,那瘦弱的模样,零乱的羽毛,疲惫的飞翔,全然没有麻雀固有的敏捷、机灵、群聚高歌的英姿。
失去了麻雀合唱的村庄,已经寂寞难耐,让人痛心,倘若失去了麻雀机敏的身影,那该是怎样令人伤痛不已的事呀!
有麻雀的村庄,让人无限眷恋。
村庄的优美散文3
村子里的人都好好的,黑黑的脸膛,嘿嘿的言语,看不出丝毫生病的样子。可是每个人都在吃药,都在吃同一种药。
平日里,村庄里空场上除了几个叭黄烟的老汉在老榕树下闲聊外,常常空无一人。可今日,空场地上挤满了老老少少等着拿药的人。
发药的是一位穿白大褂,戴眼镜,满脸斯文的人。说话声音不大,却句句中听。说来也奇,平时就连村长撕破了嗓子也喊不出个屁来的这些村民,此时却乖巧得像一群听话的小学生,全都竖着耳朵,默不作声。因为,“白大褂”说了,谁不认真的听课,谁就没有免费的药物。
原来,药物是不要钱的。所有的人都可以免费服用。
原来,“白大褂”是某某大学的教授,他可以不用拍片就能知晓张大爷的腰痛是椎间盘突出症,可以不用“CT”检查就能洞察李大婶的头疼是神经性头痛。
原来,该药是可以治疗多种疾病的。刚刚试吃了一天,张大爷的腰痛似乎减轻了不少,李大婶就在当晚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头也不怎么疼了。
吃药的人越来越多,不光本村的,就连外村也慕名来了不少人。面对如此众多的吃药者,村民们开始为“白大褂”担心起来。“白大褂”却不慌不忙,见人就发一天的药。
村民们担心不是多余的,果然,到了第三天,白大褂开始说话了,说该药是某某大学的最新科研成果,是要造福于全国的劳动人民的,由于数量有限,在每个地方只能免费发放三天。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每个人都这样想,每个人都这样问。
“白大褂”仍然不慌不忙,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该药的价格是如此的昂贵,因为它是最新科研成果。
原来“白大褂”是个好心人,他居然说服了领导,药物可以折价销售。但他说得很仔细,每个人最多只能买四盒。
整个村庄都骚动起来。为了买足药物,有些人甚至动员了全家人,甚至有人厚着脸皮多次去买。
村庄里的人真的有本事,居然每个人都买足了药。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以后没有药可吃了。
原来,整个村庄都病了。
村庄的优美散文4
村庄的春秋是美的。我一直这样认为并深信不疑。然而,当我在这个春天里深入这座村庄的内部并接近全部的真相时,我止不住地忧伤。
雨一直没下,即使是在“雨水”这个春天里的节气也未曾落下一滴雨,整个村庄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好像灰尘被焙干了的味道。坐在房顶的矮凳上,在大山的背景里,我目堵着村庄难以掩饰的伤。
红红的太阳照耀着大地,天空一片清澈的蔚蓝,纯净得没有一缕浮云,也没有一只云雀掠过的踪影,更听不见欢快的鸣叫。高天之下,大大小小,形状极不规整的梯田像被夸张过的一张张惊诧的、失望的、悲伤的、痛苦的大大张开的嘴巴,毫无血色地泛着暗哑的灰白色。一个个干枯的水塘裸露着开裂的塘底,像大地的伤口。田间地头较为耐旱的不知名的杂草和灌木丛,以及村舍间的几株果木黄绿黄绿的东一簇西一枝地点缀在青瓦白墙中,显示着瘦瘦的生机。突现的一抹红色,也许是一株桃树绽开的色彩,令整个枯焦着的村庄多少泛出了春意。几只狗在大路上、小道上边追着风跑,边不停地叫着,搅起的黄尘随风飘散着,而这些随风扬起的沙田里、土路上黄的尘、红的土,也许迷离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眼里的干涸,还湿透了农人们那单纯的心里最朴实的愿望。
墙下有人走过,我俯首,是村里稍年轻的男男女女结伴外出打工。老人、小孩脸上写满了忧伤,也带着希望,内心的复杂感受在自相矛盾的叮嘱与劝告里表露无遗。他们在漫天的黄尘里相送着,直到走上那条通往山外的路。一直以来,他们随父辈执著、认真、善良、热情地在田间地头如同黄牛一样劳作,栽种烤烟、小麦、辣椒、香芋、姜、瓜果等农作物,放牛、养猪、养鸡,过着平淡、平凡,虽不算富足,但却幸福而安稳的岁月生活,如今他们弃下春天的农事离开了,弃下家里的老老小小离开了。
我忽然想起自己蛰居在华丽的书房,想象村庄之春的风轻云淡、桃红柳绿、花团锦簇的美感和春天里的农事以及所有的爱和欢歌,然后拼凑阳光、花香、蝶舞翩翩;浅水、轻唱、韵味绵绵等婉约、亮丽、生动明媚的意象堆砌起来的有关村庄在春天里的诗歌,此时想来是多么矫情而无关痛痒。站在都市想象和装饰村庄,就像从美酒里寻觅一株玉米的根部,漫长而遥远。我感到很惭愧,也感到极为悲伤,悲伤自己以及农人的叹息。
我渴望着雨能踏着轻盈的步子姗姗而来,滋润出山岭沟畔蓬蓬勃勃的生命形态,让生命以最简单、最直接、最自然的方式繁衍、传承、轮回。那样,离开村庄的人们就回来了,用锋利的犁铧翻起村庄的土地,再种植上鲜嫩的信念……
当土地松软了、草儿绿了、花儿开了、民歌嘹亮起来时,我能采遍野的花戴在头上,听花瓣里的风声和雨水声,听大地唱给天空的歌,然后虔诚地守候硕果累累的季节……那便是村庄在春天里的美,我心中的至美。
村庄的优美散文5
我的家乡是一个小村庄,位于山东、河南、河北三省的交界处,属黑龙港流域,地质肥沃,四季分明,不仅滋养着祖祖辈辈,也滋长着百科万物,尤其是树木,有桐树、槐树、椿树、杨树、枣树等二十余种。家乡人爱树,喜欢树,养树种树就成了习惯,房前屋后,坑塘地角,凡是有土见阳光的地方都栽种了树木,于是树木和村庄连成一片,结成了一体。
村庄的容颜因树木的颜色改变而改变。春天,最先为灰瓦红墙添色的是坑塘边的柳树,那一抹鹅黄的嫩芽着实让小巧的黄鹂兴奋不已,使得春天的脚步匆忙了许多。于是那杨树紫色的胡须,榆树上的串串榆钱儿,冒着香甜气息一嘟嚕一嘟噜的槐花儿,在绿色叶芽膨胀伸展的陪衬下,把土里土气的村庄装扮得生机昂然十分俏丽。那些失踪多年的青丝儿、八哥儿、斑鸠等一些鸟类,在村庄周围的树林中飞来飞去。到了夏季,原本令人烦躁而刺耳的蝉鸣在百鸟的合奏下去掉了嘈杂,徒增了韵律,那浓浓的绿荫使炎热的夏季浓缩了许多。秋风阵阵,秋雨绵绵,秋叶缤纷,树木的叶子褪绿发红飘零,使村庄显得凝重而成熟。因为村庄的树木枝枝杈杈已挂满了金光闪闪的玉米,那黧色的树皮,那墙上红红的辣椒,把村庄填得实实在在,丰满而厚道。到了万物凋零的冬季,满庄的树木立枝傲霜,寒风掠过,它竟吹出悦耳而悠远的哨声,没有半点垂头丧气,倘若刻进版画,那活灵活现的精气神儿,满是自信和自尊。
村庄因树木而灵动。有了树木的村庄才算有了纯粹的颜色,才有了生机,才有了灵气。有了树木的村庄就显得年轻而富有朝气,而树又因村庄而伟岸。树木争先恐后地长过房屋,长过村庄,显现出无限的活力和旺盛的生命激情。院落没有树木,显得空寂,村庄没有树木,显得颓废。有时一棵树就是一个户院的希望,一片树就是一个村庄的灵魂和旗帜。热爱村庄,怀念村庄,你就热爱树木种植树木养护树木吧,树木不仅会给你带来财富,更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福音。
人是村庄的主,土是村庄的根,那树自然是村庄的魂。
村庄的优美散文6
自从我离开,我已经不再属于她。永远没有再没有机会看她一眼。
许多年,我又打那个村庄经过。
我熟悉的味道还在空气中似乎存在着,艾草的味道,牛粪燃烧的味道在空气中燃烧着,常常令人窒息,奶香也不失时机地入侵。
那年迈的老人用锄头打磨着日光和河床。整个村子亮堂堂的,水绿的槐树和盛开的白色之花在空气中行走,我以为那仅仅是春天的一千个谎言,以至于每一声叹息或每一个脚步里都有春天延伸的芬芳。那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用水晶般的笑声摇晃着整个村庄。村庄陷入童稚的幸福,在深深浅浅的童谣里迷失。小姑娘在村庄旁的小屋种着高傲的向日葵。野花翻墙而出,一只大黄狗盯着一串翠绿的丝瓜垂涎三尺。
许多年了,这个村庄像一场梦境或一个无法言说的谜,一直伴随着我的生命。
我想我属于我的村庄。依旧在远方低唱一首无法抵达和结束的歌谣,仅仅是一个漂亮的音节的起伏,就启奏命运里无尽的悲欢与哀愁。
整个村庄在欢笑声中已经沉默不语。由于城市的不断扩建,机器的语言里多了一些生硬和冰冷的语调。这个秋天整个村庄在流血,流血的秋天是一千个春天也无法找回的伤口。
搬到小区的人们开始喝着袋装牛奶,空气里不再有牛粪燃烧的味道。整齐的风景树列兵一样守卫着苍白的水泥森林。许多年了。我误以为这个村庄已经离我远去。
其实,我是无法放下她的。我误以为自己能逃离这个村庄的视线。其实,我们一直在同一个地平线。即使晚风中会唱歌的房子不再唱歌,午夜会跳舞的月亮不再跳舞。我背着沉重的行囊不慌不忙,沿着月光找寻村庄的边缘或中央。
泪水深处不一定是疼痛,也不一定是幸福。泪水深处往往是一些无法说出的话。我想:那些话一定与我的村庄有关。许多年,我再也没有打那里经过,一片混凝土楼房已经占领了我的村庄。在楼房的西边,我瞥见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乡下孩子捣鼓着什么,因为一座座坟茔一样美丽的垃圾的存在。
我的村庄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然而,我并没有出生在那个村庄,也没有在那儿生活过,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对于我的村庄,我只是一个过客。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和命运。
可我一直活在那村庄里,连同我的爱和梦。世间的事物,黑暗和丑恶往往是暂时的,生活和生命才是永恒的。
村庄的优美散文7
窗外,看到风吹,由于红旗招展;云彩飘飘,由于故乡远去。
古老的桑榆和高大的皂角树不复存在了,远远地我有种被遗忘的感觉。那卧龙潭的清风明月,那卧虎崖的松涛如怒一样不复存在了。
一次次我无法靠近,只为陌生。
一次次远离,由于爱和生存。
那座唐代的冢周围有了砖砌围墙,村上也铺上了柏油马路。村庄,那个我曾经如饥似渴地追求知识的地方依然存在。许多年了,在我的'梦里已经变幻过千万次,其实它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我不禁为我的村庄悲哀,什么都在变化,我的村庄没有多少根本的改变。几个村小的学力有限的先生撑起了传承文明的一方之土,着实让人生疑。据说,一个为家,一个为混工资。
一个夏天村上的神婆们就敲罗打鼓地把整个村庄搞地鸡犬不宁,一群光着屁股的孩子四处乱窜。他们抬着一个红色的纸马,四处招摇,磕头膜拜,念经祈福。我的村庄我多少捏着一把汗,什么时候你成了一块让人痛心的癌。无数次,我不忍心回眸。真的,不忍心。破旧的村庄又一次陷入了一阵贫穷与愚昧的战争,知识与技术的抗衡。
我的村庄,也许就是我最初的情人,也是我最永远的情人。然而,我却不是一个称职的情郎,我把我的村庄尘封在我挥之不去的梦魇里。
村庄的优美散文8
麻雀的忧伤是凤凰的翅膀,泥土的中央埋藏着梦想。
母亲的嫁妆是一个槐木做的木梳盒。嫁给父亲时,从没有见过父亲的面。先结婚,后恋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程式。
母亲除了生儿育女,孝敬老人之外,她只关心粮仓和牛羊,爱情与她无关。父亲不懂疼她,常常和她吵架抬杠。母亲的眼里也有梦想,儿子是他唯一的希望和灵光。母亲的手象秋后的葡萄藤一样,含辛茹苦,让每一粒种子在掌心成长,开花,结果。她梦的故乡是大地的忧伤,她爱的版图是牛羊成群的故乡。大半辈子了,母亲只去过省城一次,据说是由于积劳成疾,无法再往下抗。今年五月,表妹出嫁制礼去了一次县城,巴掌大的地方,她却迷失方向。
母亲,这个日夜放牧幸福的女人,在深夜把曙光涂上窗,在白昼把疲惫撵下炕。母亲的羊群已经安睡,她独自一人在小院里彷徨。无家的儿子操心的娘,整个村庄的万物生长,母亲怎能不忧伤?母亲在村人的眼里永远是一个放羊娃,总是,赶着自己心爱的羊群,就象送自己的女儿出嫁一样风光。母亲放了七年羊,却从没有在饭店里吃过一次羊肉泡馍。曾经,即使是去三十里地外的赵镇赶集都是步行。黄昏包裹乡村后,母亲总是掌灯的最后一个人。去远方,才知道母亲纳的千层底的布鞋底密密麻麻的针眼的意义;离开家,才知道母亲说的千言万语絮絮叨叨的重量。这样,难道不是为了儿女,还能为了谁?都说女人在嫁人之前的全部梦想是男人,嫁人之后的全部梦想是孩子。母亲唯一的寄托都在儿女身上。风中那个颤颤巍巍的身影好象一阵风就能吹远的人,雨中那个挥舞羊鞭的英雄好象腾云驾雾归来的人,一定是母亲。她是风雨中唯一凝固的剪影,是黑夜唯一歌唱的光芒。她生命的火焰都和孩子一起燃烧,和土地一起熄灭。许多幸福,我们来不及感受,就被湮灭于生命的河床。母亲是一个拒绝爱情的牧歌手,在我流浪异乡的梦境里驱动我的向往。她把仅有的温暖给了牛羊和庄稼,给了土地和忧伤。母亲的世界没有此岸和彼岸,没有尘世和天堂,母亲只有一个简单的梦想,只要儿女们幸福,比什么都欣慰。母亲是风雨,阳光和爱。母亲,是孩子精神世界的钙,是孩子人生梦想的帆。月亮之上,我们能仰望的只有天空和母亲。乡村是诗人的故乡,母亲是故乡的故乡。
天地苍茫,人间有爱。
母亲,就是那些站在秋风里傻傻地看庄稼的人,爱情与她无关。
村庄的优美散文9
我从十几年前的一个黄昏开始迷恋村庄。在这之前我很少考虑村庄是怎么回事。村庄就是人群聚集的地方,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息繁衍,传说繁密得像天上的星星。我就住在村庄里。几间瓦房,一棵榆树,一只碾盘或一口辘轳井,还有鸡窝和柴草垛。我身居其中却可以对它们视而不见。
某一日,我在日落黄昏的大堤上忽然闻到了村庄的味道。那种味道是从声音引起的,是牛哞声。邻居家养的牛母子在这个黄昏经历了生离死别,小牛被人牵走了。牵到哪里了不知道。母牛从那个黄昏开始号啕,一声接一声地,一声比一声凄惨地,哭。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我只要想到那头牛,眼眶还是湿的。
你不知道一头哭着的牛是什么样子,我知道。比人可怜。比男人哭更可怜。牛的大大的眼睛,就是两个小湖泊。湖泊涨满了水,就打翻在眼睑和鼻子上,牛的整张面孔都是湿的。它有一种让人心碎的眼神,如此庞然大物,却又如此孤苦无依。我围着牛转来转去。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牛看着我的时候也没停止住哭泣。它仰着脖子,粉红的鼻子一抽一抽地,很像人。我非常想为它做点什么,比如,为它擦把脸。我知道牛有的是力气,可它没有这个能力。
我甚至想为它找回小牛,戏剧一样的场景被我演绎了无数遍。当然,也只是演绎而已,我什么也没有做。
牛哭了三天三夜,我三天三夜没有睡好。奇怪的是,三天三夜之后我发现村庄有了一种味道。我不能准确地知道那种味道是什么,可千真万确地是——我闻到了。
我发现那种味道会从房屋、树木、人群、家畜、农具、粮仓里溢出来。味道有些古旧,有些残破,可却让我迷恋。我在思考我迷恋的是什么,很久以后我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我迷恋一个叫村庄的地方。
我穿着很旧的鞋子在村庄里到处游走,因为新的鞋子都是高跟的。在这之前我会为穿旧鞋子红脸。我企图弄清楚村里所有年老女人的名字,她们的故事都很吸引我。就是在那种交谈中本家的一个奶奶拉着我的手说,二孙女,你说我是不是日本人?我记得我当时笑了,可后来我却哭了。奶奶5岁时被家人送来做童养媳,从此竟再没见过家人的面。活到六十几岁的年纪了,仍然在婆婆和丈夫的巴掌底下过日子。那一天她迷茫地看着我,我也迷茫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操心自己的国籍问题,她小小的、瘦瘦的身形站在那儿,灰白的头发在瑟瑟的秋风里爬满了心事。
那个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到很远的地里干活,累了就坐在地边田垄上,天马行空地想很多事。天地广阔无垠,沃野碧绿千倾。可我的心总像干渴的禾苗一样卷曲着,不知如何让她舒展。
我已经知道了村庄在我的感觉里很重要,可我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我不能把她像只苹果一样装进兜儿里。不能把她像盘缝纫机一样带进城市。而且,她也不能变成一份嫁妆。我那段时间总是很忧郁,很难过。那种难过一点也没有矫揉造作的成分。我心里始终有一块病,就像我爱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并不属于我。
所以许多年后我仍需要不时地走出城市去看她。开始是生我养我的那座村庄,后来我发现任何一座村庄都可以慰籍我。最老的一棵树,或者废弃的一口砖漫水井。这座村庄与那座村庄没有什么不同。狗看见生人都要狂吠,天空飞的鸟有相同的名字。树下坐着的老人都有相似的面孔。他们恬淡地述说着时光和岁月,为一场春雨或一场瑞雪咧着没有门牙的嘴。
村庄是什么?是母亲。是根。是精神。是灵魂。还是爱人。
村庄的优美散文10
初冬的午后,大山的深处,我独自一人,漫步、逡巡,只为拾起一份记忆。
阳光依旧灿烂,翠竹依旧茂密,溪水依旧欢唱。湛蓝的天宇下,山尖的白云,悠悠。夹峙的水口中,飘飞的落叶,簌簌。
一切,似乎与我两年前一样!
可两年前的情景,再也找不回了。
眼前的这座村庄,已经荒无人烟,残垣断壁,像是劫后余生的战场。在废墟中转悠,转悠,许久,许久,空山无语,不见人影。这是预料中的。
两年前,也是这个季节,这样的午后,我特意慕名踏访。听说,村庄因为地质灾害,整体移民。我想去看一看,和它告别,留一点念想。
一直有个想法,给新安源头的所有村庄,留一份自己的记忆,文字或图片皆可。
抵达村子,得走一段山路,崎岖不平,七八里光景。沿途景致颇佳,乱石峥嵘,枫叶吐露出夕阳红,点缀着山间,散落在溪畔,煞是红火。临村的一段,是石板路驿道,沧桑古朴,很有韵味。
村子就藏在海拔近千米的大余山的山腰,掩映在茂林翠竹中,浩瀚无垠,外面的人,不走近,是无法发现的。村庄挺古老,以致于村名中的一个字(注:土太合体),现在在各类字典中不见踪迹。
我的贸然造访,一进村,就受到了国宾待遇。村口的一只黄狗,发现了“敌情”,狂叫两声,像是吹起了集结号,顿时一呼百应,几十条狗,吠了起来,鸡也鸣了,像是奏起了交响乐,聒噪不已。见我受宠不惊,很快就止住了。
粉墙黛瓦的房屋,高低错落,层层叠叠;蜿蜒回旋的台阶,穿村走巷,弯弯曲曲。房前屋后,篁竹松环绕柏,几棵柿子树上,点着几盏“红灯笼”,给这座初冬的山村带来些许暖意。
转了一阵子,没见几个人。倒是晾在那青青的竹匾中,黑乎乎、软绵绵、香喷喷的糍粑,让我一阵惊喜。这糯米糍粑,俗称麻馃,是这附近的一个古老习俗。每年的下元节,农历十月半前后,家家都要做豆腐,打糍粑,祭先祖。怀念先人,感恩祖上,现代文明的侵袭,这一方式已日渐式微,城里人现在重视的是洋节,可这座村庄的村民还在依然守望着。村庄是民俗的载体,村民是传承民俗的灵魂。
突然,传来了一阵人语声,源自溪畔的一户人家,院门上大红的“囍”字,火红的楹联,告诉着人们这家在做大事。我在院门口探了探,几张八仙桌凌乱地摆在院中,四周围了不少人,酒席似乎已散去,村民的脸上微醺,红红的。
这时,有个人喊了我一声:“汪老师”。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学生家长,十年前,他的女儿在我班上。他招呼着我坐下,捧来了一杯茶,热气腾腾的,问我吃饭否,其时,已是午后一点,我还没吃中饭,我也就不客气了。端上热乎乎的面条,我就狼吞虎咽般。边上,听村民们的议论,中心的话题自然就是搬迁。政府的好心,他们能够理解。可人是感情的动物,离开祖祖辈辈的地方,还是有些不愿的,流露出无限的留恋之意。
谈吐间得知,村庄有300多年历史,康熙年间从婺源西源迁来的,全村只有一姓,徽州第一大姓——汪,为开国公汪铁佛之后,至今已繁衍了十一世。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在他们看来都是温情脉脉的,无法割舍的。
他们和我说起了许多故事。村后的一个山坞中,是当年长毛(太平军)激战的地方,那里至今白骨累累。解放前,这里是革命老区,中共皖浙赣支队的游击队员经常在这一带活动,司令员倪南山、连长丁铁牛等人就住过该村,许多人家都接待过游击队员。老柏树底下的黄荣银家的阁楼里,还藏有记载当年游击队活动的手抄本,上面有几十首革命歌曲的歌词,其中上面的《东方红》,是解放前的原始版本,与我们现在传唱的东方红是有所不同的,是黄山市境内发现的唯一的原始版本。泛黄的纸本,模糊的字迹,诉说着尘封的往事。当年的游击队员还健在。这是村民们所津津乐道的,空气中有些快慰,但似乎有些凝重。历史为这座村庄涂抹了一笔亮丽的色彩。
村子到大余山顶,还得走四个小时的山路,上面长满了各种奇异的中草药,开花的时节,景色特别的美。这一切,都让我神往。
那天离别时,斜阳已经西垂,我在水口伫立良久,落叶萧萧,袅袅的炊烟开始升腾,轻拢在村庄的上空。村庄内人声鼎沸。我知道,这次或许对我来说是绝唱,下次来的时候,该是另一番模样了。
一语成谮。两年后的今天,我再来时,果然已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后来的移民新村,我也去过。三十多里外,在我们镇上的一座小山坡上,交通便捷,政府出资兴建的,规划整齐、鳞次栉比的徽派新房,宽敞亮丽,平整的水泥大道,环绕四周,条件是大大改善了。年轻人已经是乐不思蜀了,可和那些老人谈起,他们依然思念那座消失的村庄,泪眼凄迷。那片故土,那片家园,永生难忘!那是落叶对根的情怀。
离开了那片山水,尽管村名未变,人脉依存,世代繁衍,可村庄还会是那座村庄吗?大概永远也回不去了。
这座村庄,真的永远地消失了,走进尘封的往事。若干年后,人们还会想起它吗?
在城镇化建设日益加快的今天,或许会有越来越多的村庄日渐消失,夜阑人静、皓月当空之时,你还会偷偷地想起它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