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乡风情散文诗
翘扁担
曲曲木削成的翘扁担,挑着苗乡人的骄傲。
崖脚谷底茂盛着绿树,选那粗壮拐翘的砍了回寨,磨得透亮的厚背斧读着一圈一圈的年轮,光溜溜如一支流动的山歌,也就亮悠悠削成苗乡人臂弯样的翘扁担。
苗乡人总会生出沉稳而狂望的寄托。寄情于它翘起的两端,苗乡日子的硬担竟能压变悠悠青石板山道,翘起的意识却悠悠然读着苗乡昨日未尽的故事。故事古老而新鲜,如同它弯曲的肌体染透苗乡人挤出的热汗,斑斑驳驳,混混沌沌,升腾为一种板不直压不屈的超脱。
有如一架拉得很满的强弓,天生的回天弹性,苗乡人粗犷的热情和火焰般的痴情于翘中溢出,沉醉于山羊与阡陌的厚望之中,去山那边担回满坡满丘满块的牛包谷,羊角椒,走平坝挑回整垄整坝的双头谷或挑来挑去苗乡圆圆白白的迎亲定亲糯米粑……
有如呼呼生风的翅膀,扇动于入林的小路,过山的石径,把苗乡奢望寄给远方的世界,迷人的新故事从山外担回山寨,日子活脱脱一首优美的诗。
苗乡人的敦厚、宽达、亢奋、执著、呼啸浪漫与深沉,于翘中凝聚。
翘扁担,苗乡人的筋骨,一个民族刚直不阿的象征。
青头帕
盘盘缠缠的青头帕,写着苗乡独特的风景。
于岩坎边脚的吊脚楼里,于方方正正的火塘边,那架古老的纺车,始终转动着属于苗乡人的心中的太阳与月亮,嗡嗡的纺车声唱涨雄性母性的河,人生想象是否就此被纺得舒展而绵长?情感之树是否也被纺得纤细而柔韧?
偏把头帕染成很深的大青色,滚压成透透亮亮的风姿。与缝缝旺旺的秀发融为一体而洋洋自得地叠起,也如同叠起了苗乡人那甜甜酸酸的'梦。自然无须回顾任何过程,便能深深品出帕的意义和象征。
呵,但愿人生如此绵长,爱情如此缠绵。
头帕青青,爱情永恒。
青布伞
弯把子的青布伞,遮着苗乡人经古的日子。
头上的月芽儿是弯弯的,脚下的路是弯弯的,背篓里的镰刀是弯弯的,便也长出了弯把子青布伞如此弯弯的意识。
弯把子青布伞曾遮过一个苗阿妹与苗阿哥青果果般未熟透的爱恋传说。
阿爸阿妈打发远嫁的阿妹,深切的祝福,慈和的爱于伞中实实系着,阿妹以此长成远方的绿树。送亲的队伍遮暗一路狂热的日头,撵跑满山谷的云雾。
把青布伞撑得半张半开,于是伞的痛苦,伞的喜悦,伞的情愫,伞的思念也就很弯很曲,生怕一撑就折断了本已弯弯的痴情与凝望。
于苗乡赶场的日子,场尾场头用它的凉荫盖住绯红的一对对脸庞,一路相伴十里远,只怨世间只有闰月没有闰日和夜。
苗乡歌如潮涌的清明节、四月八、赶秋场、俨然一个个圆圆的歌篷,情从中生出,歌从中飞出。
待到青布伞里长出一堆更迷人更动人的故事,苗乡人的梦也几近圆熟,尽管日子已将它洗得十分纯净而潇洒而现代,青布伞那深深的情根仍牢牢种植在苗乡人的心坎上。
呵,苗乡的青布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