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厂上的夏天散文
邵桥,一个位于安徽淮北的小镇,到这儿的时候天还未黑,但是天空已被盖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幕布,连太阳的余辉都变得黯淡。空气中充满了一股浓浓的灰尘味儿,像烧焦的塑胶味儿。在这里,就像在一个火药罐里,灰尘满面,呼吸堵塞。
我在南方长大,家乡是黔西北的一个农村小镇,所以这还是第一次走进一个发展重工业的城市,在这儿真实的感受到,连呼吸新鲜空气都是一种奢侈。从叔那儿了解到,在这个地方盛产煤矿,地下煤矿资源丰富,但在长期的开采之后,煤矿资源已接近衰竭。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可绿镜般的湖水被富营养化所吞噬,小轿车驶过的瞬间,地上的灰尘像另一类沙尘暴携卷而来。
叔一家人在这儿的一个窑厂上打工,三叔经常对我说:“娃娃,好好读书啊,我们没文化的人,又累收入又低”,我每次都用点头来表示同意,我虽然不同意读书是唯一的出路这种说法,但我对知识改变命运这个观点深以为然。
这里是窑厂,烧砖要用旺火,所以这儿的温度比其他地方的都要高,空气中的灰尘也更浓。和叔一起在窑厂上打工的人几乎是老家那边来的`,男女老少都有,年长的有五十多岁了,年纪小的也就十几岁,三叔说:“人家本地人腰包里有钱,谁还会来做这种活哦”。夏天,这里白天的温度达到40度左右,这群人每天凌晨三点就起床,一直到早上11点。到了下班的时候,在他们的脸上,除了牙齿还保留它的本来面貌之外,我几乎找不到一点儿留白的地方。下班后,他们也会用二手低音炮去陶冶生活;不懂有钱人玩的麻将,所以扑克牌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方式;不懂什么叫KTV,所以从二手低音炮里发出的声音也能让他们眉开眼笑,哼着完全不着调的过时歌曲。
在这群被称为农民工的人当中,有一个身影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去脸上的灰尘后,那是一张清秀的脸,有着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一米七左右的个子,但骨瘦如柴, 皮肤黝 黑。可对于一个刚成年的男孩子,却为何要来这种苦力活。
后来得知,他叫陈欧,跟我同龄,十八岁。而且我们曾经同在安乐溪中学求学,我高他一届,当时我们住在隔壁。于是一个穿蓝色T恤,个儿矮矮,头发略长,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少年的身影在我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来,而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始终也就只是那个模糊的笑容。
原来,他中考考得不理想,所以放弃了学业,和他母亲来到外省打工,一开始进的是服装厂,后来由于母亲带病,忍受不了长时间在厂里坐着,所以他只能陪着母亲来到砖厂做苦力活。
他虽然爱笑,但是安静沉稳,绝对没有多余的话,有着和他年纪不相符合的成熟与稳重。眼前这个十八岁的男孩,说完这些话后眼睛望向地上,沉默了片刻,两秒钟的时间,又立即恢复了脸上的笑容。
有人说,爱笑的人应该被眷顾。笑容似乎成了他的一种保护色,如果他在未来的某个角落遇到了难题,那么拯救他的肯定有他的笑容,因为它最没有杀伤力,也最无懈可击。爱笑的人总是容易被记住,而笑容背后的故事,却鲜为人知,只因爱笑的人把故事藏得深不见底。只有他们在品尝笑容背后的一切,也只有他们能品尝笑容背后的一切,是黄莲般的苦涩,还是金桔般的酸痛。
一个星期后的早晨,我准备离开,早晨七点左右,温度也还没有中午那般焦人,偶尔还有微风佛面。在三叔送我上车的途中,陈欧的身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起起伏伏, 不停的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砖块,不断的往拉砖的车里放。我用双目注视着那双手,看他娴熟地捡起一块砖,然后再放入车里,最后拉进窑厂里去。
时间越走越快,三十七八度的高温持续在膨胀,在太阳光和大量灰尘的共同合作下,整个窑厂像着火了一样,被厚厚的烟雾笼罩着。车缓缓启程,从车窗里还可以看见陈欧的身影,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偶尔看见他用手臂擦拭脸上的汗水。
这里的一切依然按部就班,井然有序,每个人也都各司其职,窑厂里面的砖烧红了一批又一批,头顶的天空,缺了氧似的露出一张灰蒙蒙的脸,没有呼吸,还是没有呼吸……
【窑厂上的夏天散文】相关文章:
上窑之会的作文05-18
老家的窑院散文03-21
窑焖美味散文01-02
走进窑湾散文01-03
智障落难黑窑散文04-04
走进江南碗窑村散文05-17
翠镯换来钧窑笔洗散文04-14
站在夏天的肩膀上遥望故乡的冬的散文01-08
散文:夏天的夏天0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