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亲的针线筐
散文:母亲的针线筐1
母亲喜欢做针线活,已80岁高龄的她无论到哪个子女家居住,都带着针线筐。这两年她视力下降,每次做针线活时总让我们帮她把线纫得长长的,或是多纫些针以备急用。为了让她放下手中的活,我们把她的针线筐藏起来。
前些天,我去看母亲,她竟呆呆坐着。我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像小孩子一样给我个脊背。我转到她面前,发现她两眼满是泪水。我小心翼翼问她到底怎么了。“我麻将不会打,书不会看,你们让我干啥?”她愤愤地说,“那针线筐还是你爸去上海时给我捎回来的……”很少发脾气的母亲几乎吼出这些话。
母亲的话像利剑划过我的心,让我觉出自己的残忍。
父母一生恩爱有加,父亲知道母亲离不开针线活,出差回来时总会给母亲带回针线筐。针线筐积攒多了,竟各式各样:紫褐色藤条编织的椭圆筐、青青柳条编织的圆形筐……每个都是母亲的宝贝。她先是给我们姐妹六个做鞋,后来给孙子孙女做鞋,再后来,母亲做的鞋没人喜欢穿了,她就给父亲一个人做。
那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父亲退休,两人结束了聚少离多的日子。我们都已成家立业,他们已不需再为子女过多操劳。父亲总是把母亲的针线、顶针、锥子、剪刀、布料等依次归位到针线筐内的格子里,母亲用什么一目了然。急性子的母亲把针线筐里的物件弄乱了,父亲再帮她整理。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父亲看报纸杂志看累了,竟跟着母亲学做针线活。他的笨手笨脚常惹得母亲笑声不断,母亲说他歪歪扭扭的针脚是“蚯蚓找它娘”。他们的爱情在母亲细密的针线里穿行。
可这样幸福的日子总是那样短暂。父亲64岁那年,突发急病再没有醒来,针线筐里还有母亲为他做的半拉子布鞋。手脚麻利的母亲几乎用了一年时间才做完那双鞋。那一年,母亲的泪水伴着细密的针脚滴落,直到父亲周年时将鞋烧了,母亲才仿佛了却一桩心事。从此,那个针线筐就再也没离开母亲,脏了,她怕洗衣粉腐蚀性大,就用牙膏去清洁;破了,她用布头一针针地补好。
父亲离开我们已15年了,母亲在我们面前一直很少提及他,原来她一个人默默地抚摸着针线筐时,就是在默默地怀念她和父亲纯朴的爱情……
我的双眼满是泪水。我说:“妈,我现在就去取你的宝贝。”母亲听了,幸福从皱纹里绽放开来。
散文:母亲的针线筐2
连队派来搬家的拖拉机,已经在院子门口了,帮忙的朋友忙进忙出,收拾东西装车,这已经是我家第五次搬家了。
搬家了,我的针线筐装上了吗?老太太又再唠叨了。我放大嗓门对她说,装上了,你的老古董!
忘啥也不会忘了你老人家的针线筐,您就放心吧!老太太十几年前的话。仿佛还在我耳旁呢喃!
今年又搬家了,老太太的针线筐装上了吗?装上了。妻子说:
这已经不是老太太的话了,说这话的是我,不再是母亲了。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二年了,泛黄藤条针线筐还在,该有五十多年了吧!该比我的年龄还大才对。
这是“母亲”的针线筐,跟随了她一辈子的针线筐,如今被我们继续珍藏着。
记得打我记事起,家里就有了这个藤条编的针线筐,编的很精致,那可是母亲的宝贝,据“母亲”说:那是从老家河南带来的,针线筐里放满了各种缝补用的布头、针头线脑儿,还有缝衣做鞋的各种用具,像线轱辘、剪子、顶针、锥子、袜底板儿、合线的拨愣坠子、真像个小“百货店”,这是“母亲”一生中最真爱的物品,它一直伴随着“母亲”左右,不论白天黑夜,“母亲”干完一天的活,得个闲空就守在针线筐跟前,为我缝缝补补。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母亲”用拨楞坠子,纺麻绳的情景,“母亲”牙齿叼着梳好的麻皮子,一手把拨楞坠子的线绳高高吊起,一手往前续麻皮子,拨楞坠子飞快的旋转,柔软的麻皮子拧成了线绳,慢慢的拉长,直到快撑不起的时候,然后麻利的收起,再继续先前的动作,不知疲倦的拨转着纺着……直到那拨楞坠子细细的杆杆上麻绳缠成了椭圆型的大轱辘,之后收起缠成线绳疙瘩。
有些时候。“母亲”会叫上我同她一起合线绳,缠线疙瘩,母亲把线把子盘在我两只小手的手腕上,然后让我撑起,我的小手就随着“母亲”缠线团的动作,左右摆动,线绳就在中间不停的窜上窜下,就像牵着两颗强力跳动的心,因为共振荡起的波浪在翻腾。心那么的滚烫。
那时家境难,“母亲”经常把持着这个针线筐,为我缝补扯破的衣服。那时淘气啊,衣服不是胳膊腿破就是屁股烂,烂了就让“母亲”补,补丁摞补丁是一件很荣耀的现象,全然不去感受“母亲”的艰辛,只是厌烦“母亲”的嘟噜唠叨。最惹“母亲”生气的一次,是贪玩好斗的我,和别的孩童一起淘气,爬沙枣树,沙枣树的刺把袖子掛烂了个口子,就是不愿意脱衣服,想出去玩,母亲不愿意,拉着我的胳膊直接就缝上了,还没缝好,小朋友来叫,挣脱线就跑去和小朋友疯去了。年龄大了、知道了。生活也慢慢好起来了,可是,“母亲”仍然是缝缝补补,剩下一点小布头都舍不得扔,每一颗扣子掉到地下,她都会弯腰捡起放在针线筐里备用,直到她不能做针线活了,穿针引线眼睛不好使了,针线筐就放进家里的“博物馆”。
艰难的生活时常让母亲感到酸楚和无奈,谁让我们生活在那个什么都短缺的时代,怪谁呢。我时常看到母亲把针线筐架到腿上,长时间地整理布头和针线,以掩饰她眼眶中的泪水。这真是:“向来多少泪,都滴针线筐”。
别说那时家家生活都很艰难,穿的衣服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哥哥穿后弟弟穿,姐姐穿了妹妹穿。大的'穿完小的穿,一件件往下传,破了就补,补丁上面再摞一个补丁,那是常有的事,记得母亲常说的一句话“笑破不笑补哇!”
在我记忆里,一直都是穿着母亲亲手做的千层底的布鞋快乐的成长,母亲做的鞋,结实耐穿,穿起来柔软舒适,而且透气吸汗,所以那时没有听说谁有脚气的。
千层底布鞋做起来很费功夫,又得纺麻绳、打袼褙,还得做鞋帮、纳鞋底,做一双鞋要经过好多道工序,才能做成。真是应了古人孟郊写的那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记得天气暖和时,“母亲”常挎着针线筐和邻居家的杨大娘、蒋大娘坐在屋山头,晒着暖,边聊天边做针线活。她们纳鞋底儿的,纺麻绳儿,缝缝补补的日子还算惬意……
纳鞋底儿的活很累,通常麻绳要穿得长长的,得使劲抡着胳膊,每纳一针都要先用锥子比划着用力扎一下,这样针线过的时候才滑溜,如果感觉针不滑溜了,便在头发上蹭两下,那是蹭脑油增加润滑剂呢!每纳一针,动作就像拉弓一样,要拉动好几下,排列整齐的梅花针脚,一行一行在鞋底上行走。麻绳从鞋底拉过发出的“蹭、蹭”声十分清晰入耳,这样纳出的鞋底才结实、耐穿。
长辈们在一起说说笑笑,谈些个这家长那家短的。我们小孩子也在一旁凑热闹,跑来跑去的,如果不小心碰翻了谁家大娘的针线筐,就会惹来一顿训斥。
针线筐整整伴随了“母亲”的一生,她把对我的爱和祝福都缝进了那密密麻麻的针脚里。“母亲”一生艰辛,她是从旧社会过来的,当过童养媳,因为没放脚,所以经常倍受小脚的痛苦和折磨。我娶妻之后,妻子就经常为她修理她那变了形的脚、剪脚趾甲。感受着她那个时代,愚昧的痛苦,修剪着儿媳对婆婆的爱心。
“母亲”,当了一辈子的家属,为操持这个简单的家,捡柴、烧饭。都已经过去了。可那常常在微弱的煤油灯灯光下穿针引线的疲惫身影时常在我的脑海中闪现。
那一年,“母亲”去世了,走完了她八十九年的沧桑岁月,我们含泪安安静静的把她送走了,我和妻子望着她留下的藤条编的针线筐,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决定把它留下。看着它总觉得,里面的剪刀、纽扣、顶针、碎布头儿……都是“母亲”的无言关爱和温暖。我想:“母亲”在天国仍然、一直还在用着她的针线筐,小心而细致地,力求把曾经的贫穷落后、缺吃少穿的残缺日子缝补成圆满。针线筐里装的是“母亲”的期盼和憧憬!我保存了母亲的针线筐、看到针线筐和里面的东西就觉得母亲永远地守护在我的身边。
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兵团的城镇化建设已初具规模,居民楼入雨后春笋拔地而起。人们的吃和穿,都上了档次。针线筐也不多见了,可是,“母亲”针线筐还在,因为针线筐永远装着我童年的美好时光,缝补过岁月,连缀着情感,还有母亲把持着针线筐时那慈祥的笑脸。
开车了,我在回忆中被急促的叫喊声打破,
一个愣怔,“母亲”的针线筐就在身边。
伴着我们又搬进了新家,
那是一座崭新的楼房。
散文:母亲的针线筐3
母亲去世有些年头了。母亲手上遗留下来的物件已经不多了。年前家里扫尘。媳妇把柜子里底下一个长年不用的老藤筐要当垃圾扔掉去,被我看见了。
睹物思人,我当即说:
“那是母亲用过留下的针线筐,不要扔,留着。”
媳妇一头雾水!
这是一个圆柱形的树藤编制的筐子。它高二十厘米多一点,直径五十多厘米,如筷子一般粗细的木藤来回交织编制成的,十分牢固实用。几十年时间过去了,针线筐的颜色一片灰暗,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淡黄色。
回忆那时人们的衣装,不光颜色单调,而且几乎都打着补丁,不管是棉衣,还是单衣,不管是外衣,还是内衣。奉行的是: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精神,很少看到有人长时间穿着新衣。除非过年过节,或是结婚做“新人”的那么几天。
见物思亲。想起母亲一手带大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另有个弟弟叫“三崽佬”在六岁时得了“急性脑膜炎”不幸去世。在上有老,有爷爷奶奶,下有我们四个。操劳家务一生的母亲,该有多辛苦,可想而知。人生四件事:衣食住行,那一样不让母亲操碎心。靠父亲一个人当营业员的工资收入、母亲和我与弟妹还要做家属工,例如削竹筷子,纺火麻绳等,赚钱补贴家用。母亲还要买菜做饭操劳家务活。缝补浆洗衣服也落在母亲肩上。现在想来,母亲重担真是不可思议。但母亲确实就承担了几十年,直至我们四兄弟姐妹外出独立工作生活,母亲才松了气。
母亲的针线筐体积大,放的东西也很多。除了有针线,剪刀,尺子,浆糊碗和各种新旧布条外,还有我的玩具也放在里面。例如:弹珠(玻璃球),包包子(香烟盒纸折的三角包)等。母亲白天要做饭炒菜等,缝补衣服做布鞋,只好利用晚上。我和弟妹往往和母亲围坐在大方桌边,在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我们做作业,母亲缝补衣服。经常是我们作业做完了,母亲还在做针线活,直至深夜。
小时候,我们小孩子天天都“打赤脚”。尤其是男孩子,除了冬天的几个月,我每天早上一下床就“打赤脚”去上课。要进高中读书了,母亲日赶夜赶早早为我做了两双布鞋。还买了一双解放鞋,说是雨天穿。这时是十五岁的我才开始有鞋穿了。看到今天我的孙子各种胶鞋球鞋换了一双又一双,花花绿绿的塞满了鞋柜,真是感慨不已。
母亲年年都会在过年时给我们几兄弟姐妹做一、二套新衣,尤其是我这个老大。那时是兴把裁缝师傅请到家里来做。母亲也要把裁缝师傅请到家里来做几天,按天付工资,每天包两餐饭。母亲说是“划得来”。裁缝师傅自带缝纫机、针线等工具,女徙弟一头挑着缝纫机,一头挑着放着工具的小箩筐随师傅东一家西一家地上门做衣裳。东家则准备好各种用布、棉花等等。母亲为节省用布,往往提前几个月就着手准备,除了买新布新棉花以外,更多的是拆洗旧衣服,把还能够用的衣料从旧衣服上拆下,作为做新衣的贴边,衬托,口袋布等。穿新衣服是我每年最美的记忆。
母亲缝补衣服总是会尽量做得细致一点,针线活好一点。不但注意补丁布与被缝补的衣服颜色的保持一致,针脚也缝的十分细密,穿这样有补丁的衣服也十分漂亮贴身。母亲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为我们四兄妹补衣服,花白的头发,粗糙的大手拉着细细的线,一针又一针的情景,至今在脑海里仍然十分清晰。今天看到母亲留下的针线筐,我仍然十分怀念慈母点点滴滴的恩情,心中感到阵阵酸痛。
孟郊的《游子吟》又在我眼前浮现: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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