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鸡蛋篮子随笔散文
奶奶去世已将近十年,这十年里,我也只是偶尔会梦见她。
奶奶是一个没有上过学的农村妇女,她一共生养了十个孩子,但只活下来七个。父亲是奶奶最小的儿子,父亲之后还有一个小姑。
父亲与大伯之间相差了二十几岁,他出生时大伯与二伯早就分出去单过,我想,爷爷和奶奶总是偏爱与父亲,为了能够让父亲上学,小姑便留在家里干活,一个字也不认识的小姑后来嫁给了邻村的小伙子,婚后有三个孩子,日子总是过的十分艰难。直到今天,父亲说起这件事情,总是有着深深的愧疚。
父亲很争气,在那个年代,以全县前几名的成绩考上了一所师范院校。毕业以后分配到了县城的一所小学,这在很多人看来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可是对于父亲,对于我们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们还住在学校的职工宿舍,大约连十平米都不到吧,却住着我们一家四口。
因为母亲下岗,我与弟弟又要上学,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日子过的比较窘迫。
后来爷爷去世,奶奶一个人住在乡下的老院里,她那个时候已经快七十岁了吧,身体也不好,可她还是竭尽全力的照顾着我们。
老家离县城有十里路,交通也不方便,奶奶在早上三四点的时候就起来,拿着整整一篮子鸡蛋摸黑赶路。
我早起上学的时候,奶奶还没有来,等到我放学回家,就看见地上的鸡蛋篮子。这个时候,奶奶已经走了,我问母亲“奶奶已经走了吗?”
母亲淡淡地“嗯”了一声,我开心的对母亲说“我要吃炒鸡蛋。”
母亲炒了好大一盘鸡蛋,我与弟弟总是因为吃得多少而吵架,这个时候的父亲总是很沉默,我想,父亲的心里总是难过的吧。
每年开春的.时候,奶奶总是要买十几只小黄鸡回去养,每天喂它们野菜和水,等到下蛋的时候,就把每天的鸡蛋攒下来,等攒满了一篮子,才会走十里路拿给我们,她自己是舍不得吃的。而养了一年的小黄鸡总是在过年的时候进了我们的肚子。
因为父亲的职业,我们一年也就回家四次,寒假,暑假,五一,国庆。
我们回去的时候,奶奶总是很高兴,等走的时候,她又把我们送到公路旁边,有时候等上一个小时也没有车,我与弟弟总是不耐烦的抱怨,而奶奶,自始至终安静的陪着我们,直到我们上了车,她才会柱着拐棍回去。
走的时候,父亲会给奶奶留十块钱,让她买醋买盐。
有一次,父亲给了奶奶二十块钱,母亲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回到家,他们两个就开始吵架。
我与弟弟躲在墙角不敢说话,而这件事,却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每每想起,每每心酸不已。
直到现在,我对“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也不能完全释怀,因为它说出了问题的根源,只是贫贱而已。
奶奶的鸡蛋篮子陪我们走过了最贫穷的那几年,后来父亲长了工资,日子也不再过的皱皱巴巴,可是奶奶的鸡蛋篮子总是如期而至,哪怕我与弟弟已经不爱吃鸡蛋了,哪怕父亲得了胆囊炎,已经不能吃鸡蛋了。
上中学的时候,父亲终于攒够了钱买了一块地,那一年里父母总是忙碌,忙着盖房子,忙着装修。
奶奶不顾年迈的身体,为我和弟弟做饭,偶尔也帮父亲的忙。
整整十几年,我们在这个县城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可是奶奶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她已经养不成鸡了,可是我们却没有断过鸡蛋,母亲总说,超市里边的鸡蛋有多么便宜,让奶奶不必在送来了。
奶奶真的没有再送来过,因为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在她弥留之际,一直拉着父亲的手,我想,她最放心不下的人是父亲吧。
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在奶奶的葬礼上哭得不能自已,为他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就这样走了,他甚至没有让她在新房子里住上一天,他甚至,连二十块钱也给不了她。
奶奶下葬之后,父亲愈发沉默寡言,在这十年里,我见过父亲开心的大笑,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伤心的大哭。
我想,那不仅仅是因为难过,更是因为无可奈何。
姑姑们每年都问我,问我想不想奶奶,我总是傻笑,却不回答。
许多个深夜,我总是想起她,想起她的鸡蛋篮子,想起小小的鸡蛋所承载的沉甸甸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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