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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水与汗水散文欣赏
以前,故乡有成片的荒滩,荒滩上空旷茫茫,荒滩的地面水平如镜,一马平川,它的平坦超过现在的柏油马路。烈日炙烤下,平坦的地面上冒着雪白的盐硝,眼望地面,甚至有些刺眼,人赤脚走在上面,不仅烫脚而且渍脚。做卤人很喜欢烈日炎热的夏天,更喜欢这雪白咸淡的盐硝。
烈日下,可以看到头戴斗篷,肩披潮湿的手巾,脸上布满黝黑的做卤人,他光着膀背,赤着双脚,在荒滩的地面上的耕着划翻,脸上不停的流淌着汗水。耕翻后的土地在太阳下暴晒,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天气不好了,他会把卤土堆成一堆一堆,用稻草盖上,它不怕大风,不怕雨水。
荒滩的一角,坐落着一个小棚子,就如那蒙古高原上一座蒙古包。小棚子十分的简陋,十分的低矮,没有窗户,只有不高的门,人进屋的时候,要弯腰低头。小棚的墙是带草的泥块磊起来的,棚子前后没有树木,没有鲜花,只有野草,也有一段不大的菜池,菜池里长着几棵葱和稀疏的小菜,看得出是他临时开垦出了的,小棚后边还有一两座坟冢。小棚里没有什么讲究,一床,一桌,一凳,一灶,桌上一碗一筷,墙上挂着一些必备的劳动工具。小棚的门口挂着长长的烟斗,烟斗上拖着一个烟叶袋。
小棚边是一个一个的卤池,卤池里放满了卤水,卤池边有两个水桶,一个小土车,水桶上担着根扁担,看得出来,卤池里的`水是他一担一担从很远的河里挑来的,盐池的卤土是他一车一车推进盐池的。卤池边有个坑,坑里放着小缸,盐卤从卤池里一滴一滴的滴向小缸。不可想象,小缸里的卤是何年何月才能滴满。
不敢想象,做卤人如何守得住这份耐心,耐得住这份寂寞,在这无人的旷野咋没有胆怯和害怕。没有电灯,没有电视,没有书籍,甚至没有人说话,这一秒一秒的时间就如那一滴一滴的卤滴他是咋样熬过来的。
卤池边大小不一的水缸,水缸上都有盖子,水缸里沉沉的,估计装的都是盐卤,这一缸一缸的盐卤都是那卤池里的一滴一滴,那一滴一滴卤水是伴着做卤人的一点一滴汗水。是的,这一滴一滴的卤水不是卤,而是融着做卤人汗滴,是浸透做卤人的血液。卤水和汗水都是咸的,但是到了那热气腾腾的餐桌,到那挨家挨户的锅灶,到那每个人的肚腹,就不是咸的,却是甜美,却是甘醇。
每年过年,挨家挨户都要做豆腐,做豆腐都要用得着这卤水,卤水做成的豆腐色泽鲜美稚嫩好吃,今天,宫廷、宾馆、普通的农家人同样还吃豆腐,但是,所有的人总觉得没有以前的好吃,总觉得没有以前的可口,后来听人说,现在的豆腐都是石膏做的,集市上很少买到卤水了。我豁然开朗,懂得现今不好吃的原因,因为有劳动才有幸福,因为汗水才有香甜。
上次去了一次海滩,偶尔看到做卤的人和堆着的盐土堆,我的心一下子回归到了30年以前。今天,很难找到做卤的人了,因为很难找到空旷的盐碱滩,过去的盐碱地都被开发成绿油油的耕田了,所以也就吃不到那个时候的豆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