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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染山河几度秋散文

时间:2021-04-01 18:53:20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霜染山河几度秋散文

  去年父亲生日,恰逢国庆放假,我们一行人开车回到了宜阳县城。二哥已经在县城订好了饭店,并从老家接了父亲过来。中午,满满的一桌人,却唯独少了母亲,心里顿觉一片凄然。这些年,每次家庭团聚,父亲身旁空出的座位,以及自始至终未动的碗筷及斟满的酒杯,都赫然地印证着,母亲已经永远离开我们的事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茫然无着的心竟不知该如何安放。生日宴上,我们十几个儿孙共同举杯,一起祝父亲生日快乐,福寿延年,却发现这些年没有母亲的陪伴,父亲已明显苍老了许多。

霜染山河几度秋散文

  饭后,二哥提议:“正好假期,你们就去神灵寨玩吧!景不错,离县城也不远,只一个小时的车程。”父亲嫌爬山太累,让二哥送他回家,大哥、大姐又推说有事要办,最后,只有我和弟弟两家人前往神灵寨。

  神灵寨位于洛宁县境内,在宜阳县城西约60公里。我们一路沿着洛河南岸公路驱车前行,时令虽是仲秋,但秋意却来得特别浓,一路上,洛河两岸的白杨树几乎全变黄了,带着寒意的秋风吹过,片片落叶纷飞如蝶,翻转着飘了满地。洛河水也仿佛失去了夏日飞奔的激情,在秋日的阳光下,深情款款、从从容容地向东流去。

  正往前走,突然远处一排新建的古建筑映入眼帘,待走近一看,一个高大的牌楼上写着“灵山圣境”四个大字,哦,原来到了灵山寺!往半山腰上一看,只见寺院墙壁被粉刷一新,使这座千年古寺散发出青春的气息。灵山本属凤凰山余脉,和县城锦屏山相连,古寺就依山而建,北临洛河,风景独好。记得在县城上学时曾和同学来过,那时古寺香火虽未断,但破财颓废,全不是今日之情势。转眼二十余年匆匆而过,古寺香火日盛,却不知山后遍植的青青翠柏,颜色是否又深了几许?

  我们继续往前驶去,因为此行的目的地还在前方。一路上弟弟驱车穿村过巷,马不停蹄,看着前方道路陡了,山势也高了,心想该到了吧。果不其然,待车子转过一个山坡,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个宽阔的山谷,两旁缓缓伸出的山坡,如张开的双臂,迎接我们的到来。抬头仰望,那深邃的蓝色天空中,无一丝杂云。两旁突兀的高山剑一般直插云天,唯见山坡上,崖壁间,一丛丛,一簇簇,红色的、黄色的矮树及灌木丛,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那么亮丽,那么醒目。往里望去,神灵寨恰位于这幽静的峡谷之间,心想,真是来对了,好一个美丽的所在!

  我们驱车进入峡谷,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神灵之休,福佑兆祥”的神灵寨。过了景区大门,顺着道路曲曲折折往里走,便见到一些宾馆和农家乐什么的,散落在路旁。我们先安排好宾馆,放下行李,便迫不及待地出了门。因为天不早了,所以只能在附近转转。

  我怀着“一朝一会”的心情往里走,是的,一朝一会,这是我每到一个地方所抱的一个基本心态。想人生有限,有些山水一生也许只游历一次,所以自当珍惜。走不远,首先看到一长方体基座上立一巨石,一看这石头显然是就地取材的,上书“国家地质公园”六个红色字样。巨石后边是一个宽阔的河沟,水量倒不大,不远处一便是涂着黄色油漆的铁制吊桥,飞跨在河沟两岸。

  我们通过颤悠悠的吊桥来到河对岸,便是一片茂密的古竹林。竹子有胳膊粗细,高数丈,枝叶扶疏,在头顶交错互拥。下方是一条小路蜿蜒在竹林之中。漫步其间,周围全是清翠欲滴的竹林,目之所及全是苍翠,犹如进入一片绿色的大海,仿佛整个身心都浸洇在一片碧绿里,顿觉心旷神怡,清新无比,仿佛到了梦之江南!我也终于明白,东坡居士为何会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确实,作为“岁寒三友”之一的竹子,谦虚有节,虚怀若谷,着实具有超凡脱俗的意象,难怪自视清高的“竹林七贤”愿与之为伴!

  走出竹林,沿着峡谷前行,儿子和侄儿像两只出笼的鸟儿一路走在前头,边走边兴奋地唧唧喳喳说着他们感兴趣的事,还不时采一朵路边的野菊花,或拔起一个狗尾巴草。他们亲近自然的机会太少了,所以对什么都感到好奇。想着他们在城市里生活,每天背着一二十斤重的书包奔赴在学校和补习班之间,不禁为他们的童年叹息。他们才刚刚十岁左右,正值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过早背负那么大的压力。我也不禁为自己的童年生活庆幸,虽然那时生活艰苦,天天挎个竹篮,漫山遍野地跑着割牛草、采野菜,但却十分自由快乐,无拘无束。

  沿着崎岖的峡谷没走多远,便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抬头望去,只见两挂瀑布飞泻而下,如帘幕一般,争相媲美,水落到下便便汇聚一处。走近一看,原来它们分别从两汪潭水泄出,潭水虽不大,却清澈见底,这便是姊妹潭了。

  这时峡谷里光线暗了。斜阳把最后的一点余光,倾洒在峡谷东边的山半腰。时候不早了,我们不敢前行,只好反身从山半腰的另一条路回头。看着对面山顶,夕阳照射下的红叶更显艳丽了。我们依依不舍地往回走,明天一定要走进山间,尽情地欣赏那被秋霜染红的秋叶。这时秋风起了,感到一阵凉爽,再看刚才经过的那一大片竹林,竹梢在山风的吹拂下,此起彼伏,飒飒作响。只见竹涛阵阵,碧浪翻滚,这就是书上说的竹海吧,今日终于得见,果然壮观!

  晚上,我们走出旅馆。外面已经黑越越的,借着稀疏的路灯光线,勉强能看见脚下的路。山里的夜别有一番趣味,天上繁星点点,那么亮,那么密。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景象了,记得还是上次在故乡的夜空中看到过,可也有年余了。路边的河沟里传来哗哗的山泉水声,我又不由得想起故乡门前的那条小河,一到夜深人静,便声响天外,格外空旷,悠远,而“生于斯、长于斯、歌哭于斯”的乡亲们,就是在那熟悉的催眠曲中酣然入睡的。

  这里的农家乐比较分散,只见黑暗中这里亮着团灯光,那儿挂着几盏红灯笼,便是农家乐的所在。我们信步找了一家地势较高的饭馆坐下。带着凉意的秋风铺面吹来,感觉还有些冷,但我们不愿进屋去,宁愿坐在外边的桌子上,观看四围的高山,尽管那里黑乎乎的一片。

  我们简单地点了几个农家特色菜:山菌炖土鸡,香椿炒鸡蛋,以及一些未见过的山野菜。最后,给女人孩子们要了啤酒和果汁,我和弟则要了一瓶白酒。反正晚上不用开车,喝了正好睡觉。我和弟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距离较远,平时各忙各的,见面的机会也不甚多,难得能坐下来喝杯酒。菜上齐了,两个小家伙也累了饿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我和弟则倒满酒,举杯碰了一下,各自抿了一口。夹了一口菜,味道还不错,一种熟悉的家乡的味道。虽然是普通的农家菜,却让我们想起母亲做的家常菜,一样的亲切、好吃。

  我们一边吃着,一边闲聊,聊着聊着便忆起往事。弟说:“哥,记得小时候,你老不带我玩,没少挨妈妈吵?”

  “呵呵,可不是,我走哪里都得带着你,让我玩不痛快!”弟比我小两岁,小时候就是我的“尾巴”。

  “可你记得那次吗?”我说,“小时候我带你去吴沟村赶会,妈就给了两毛钱,到会上买了两个大花米团,一个你在会上吃了,另一个我硬是没舍得吃,提回家留着你吃。”

  “有那回事?我不记得了。”弟一边夹菜,一边嘿嘿笑着说。

  “呵呵,记得回到家咱妈还说我傻,问我为啥不自己吃。那年我九岁,你七岁,恐怕你就是记不得了。”

  弟端起酒和我碰了一下,看着吃得正欢的小哥俩,感慨地说:“那年代什么都稀罕,不像他们现在。”

  “是啊,什么都缺,我们穿的衣服都是大哥二哥穿小的衣服,没让咱妈少作难。”

  “嗯,记得我们那时过年分鞭炮吧!”弟说,“过年买不起太多鞭炮,爹不想让我们委屈,买了一挂一百响的鞭炮,我们哥四个平分,每人二十五个。”

  “嗬,怎么不记得!”我喝了一口酒,“总是不经放,你们总是大年初一便放完了,而我总舍不得放,过完年了还能从口袋里翻出几个呢!”

  “是啊,你仔细,我们都知道。”弟拿起瓶往我的杯里续酒。

  “最难忘咱妈做的年夜饭,可惜再也吃不到了!”弟突然有些伤感,我也受到感染。

  “哥,你说咱家那么难都过来了,如今生活好了,为什么咱妈就等不到现在呢?”弟一度有些哽咽。

  我不觉泫然,劝慰道:“咱妈可能太累了,老天或许看着不忍心,召她回去休息吧。”

  如今我们都过了不惑之年,谈起往事却丝毫不觉得矫情。在这多感的秋夜,在这寂静的大山里,弟也是第一次向我吐露心声。我才忽然明白,这些年不光是我在为母亲难过,大家平时都回避不说,但母亲的突然离去,在她的孩子们心中所造成的缺憾,犹如一个空洞横亘于心,无法填充,一碰就痛。

  不觉酒已下了大半,弟弟最后把瓶中酒匀在两个杯子里,我们一起举杯,为九泉之下安息的母亲,我们和泪一饮而尽。我想,所谓兄弟,大概就是流着共同的血液,一起哭过笑过,且彼此保留着对方成长过程中一点一滴的`人吧。

  我们起身结过帐,相互搀扶着往回走。带着寒意的山风起了,一阵阵吹来,不时撩起衣袂,我不禁在心底叹了一声:人生几度秋凉。月亮不知何时升起来了,正挂在黛色的山顶。山高月小,朦胧飘渺。山纵横,见识了多少匆匆过客?月朦胧,曾领略了多少人间悲欢离合?相比于它们的亘古长久,我们人类可不就是沧海一粟,须臾而逝?

  第二天早上,带着宿醉走出门外,一阵秋风扑面而来,顿觉神清气爽,酒意全无,嘴里忍不住念了句“天凉好个秋”。吃过早饭,我们便取道峡谷,向峡谷更深处进发。一路逶迤前行,好在游人不甚多,没有人挤人的现象,正好静心观景。

  也许恰逢枯水期,峡谷里山泉水却有限,所以没有见到太多瀑布奔泉,叠水奇观,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但一转念,自然的美全在于自然,不逢迎,不献媚,“绝无人迹处,空山响清泉”,一切都悠然自得,真实坦然。所以我们何必强求,犹如人之千人一面,千口一词,想来也无新鲜可言。所以见到的水帘洞,也只是一石洞,绝无银珠垂帘的画面;金鱼池前,那石上的金鱼形象,也只是停留在石上,因为无水,便不能畅游于水中;拴牛石石大如斗,所拴之牛不知何去,徒留一巨石搁浅在谷底;唯有“日月潭”倒形象自然,只见一片圆如太阳的石滩,一条轻轻浅浅的小溪,沿着半圆弧涓涓流过,状如一弯月牙,这大概就是名字的由来吧!只是此“日潭”无水而已,有点名不副实。

  我们继续往里走,远远地分明看到峡谷尽头的天下第一石瀑:只见千仞绝壁之上,一挂宽阔而又壮观的“瀑布”飞泻而下。只是崖壁中间的一线绿色灌木丛,巧妙地把“瀑布”断为两叠,减了飞流直下的气势,增加了跌宕的韵味。远远的,你仿佛已经听到那声势浩大的流水声,感受到它那一泻千里、滔滔不绝的气势。然而待走近看时,哪里有什么瀑布,只看到白色透着微黄的石壁上,一条条或浅或深,或鲜明或隐晦的水痕印在上边,想是多少年雨水冲刷留下的吧。可从远处看来确是那么生动传神,惟妙惟肖,让你不得不由衷赞叹大自然的神妙之笔!

  峡谷走到了尽头,前方已无路可走,我们只好寻得一条通往五女峰的路,开始了登山之旅。山路蜿蜒,山形陡峭,走过一柱擎天,形似黄山飞来峰石头的“擎天柱”,却发现绝壁上有古栈道遗址。只见石壁上凿出的方方正正的小洞,方方正正的石柱插入其中充当横梁,上边再铺以木条或石板,想来该是多么凶险的路途啊!结合来时经过的梁家大院,看到千年料窑里遗弃的石磙石碾,想来传说这里曾经是古战场的断言所言非虚。如今,古人的鏖战远了,历史的风烟散了,只留下这些遗迹供后人怀想、凭吊。

  我们继续爬山,一路经行处,唯见一些野杏野桃野橡子树散落各处,叶子或枯黄或斑驳中夹着青色,偶有一些野果散落在树下杂草丛中。想想这里的春天该是一片花的世界吧,桃红杏白,开满山野,那是多美的画面!遥想东坡先生正是春天来的吧,要不他怎么写出“村杏野桃繁似雪,行人不醉为谁开”的诗句来呢?如今举目望去,整个山野层林尽染,沉郁苍茫,却是另一派风光。那红色或深沉浓烈,或热情似火;那黄色或明丽耀眼,或色彩绚烂,整个山野被各种颜色恣意渲染涂抹。驻足眺望,远沟近壑,参差斑驳,无不在演奏着一曲雄浑壮美的秋之歌。走在这样的风景里,你自然会激情飞跃,忍不住想挥洒诗情、想把生命讴歌。

  可是,面对这漫山红叶,我却满目伤感,泪不能抑。是啊,岁月如梭,转眼已有十余年了。思绪又飞回到从前,那时我还在北京,也是红叶烂漫的时节,也是第一次看红叶,我一个人去了香山。当时秋意正浓,看着那满山霜染的红叶自然又浓了几重。我独自爬到香炉峰,眺望着那无边的秋色,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壮丽的景色了,心想若是只见过红色柿树叶的母亲,看到这满山的红叶该有多么兴奋!下山后我便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也答应秋天忙完了便到北

  京来,我心想到时一定带母亲到香山看看。我盼望着,盼望着,可谁知那年夏天却传来母亲猝然离世的噩耗,我的心顿时如眼前的红叶,猩红如血。

  一路走来,两个孩子依然走在前列。他们一人拄着一段枯枝,在崎岖的山路上登攀。我们已大汗淋漓,气喘如牛了,他们却好像不见累,肆意地挥洒着多余的激情。呵呵,看来年龄不饶人,果真老了么?在攀爬过程中,偶见绝壁之上,旁逸斜出一种白皮的松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它们扎根在破岩石缝之中,生存条件可谓艰苦卓绝,却精神抖擞,沉郁苍翠。瞬间我脑海之中便升腾出一种昂扬的意象,一种向上的精神。想想物皆如是,阅尽千年,终留人间的不就是一种精神么,何况人乎?我们也不作停留,继续追赶两个小家伙。

  终于在攀登过一段陡峭险峻的山路之后,便到了一个峰顶。本以为这里已经最高,可举目四望,远处还有更高的山,我们所到之处只不过是五女峰中最低的一座,不免有些泄气,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歇罢,我们已没有继续攀登的勇气,准备就此下山,却见近处有一个人筑的观景平台。我们登高临远,只见一派“云卷千峰集,风驰万壑开”的景象。萧瑟秋风之中,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大地于云卷云舒之间,一切都显得那么自在坦然,顿觉胸中似有浩气萦绕,万千浮事,全可看淡。可当蓦然回望中,心却不由得一颤:只见远方,在一片沉静安详的秋光之中,一座村落横卧在山谷之间,寂寂村树,袅袅炊烟,恰是吾乡。再看弟时,他也正望着那远村发呆。

  “弟,我们下午回老家吧?”我说。

  “嗯,是该回去看看了,不知道变样了没?”弟喃喃应答,似在问我,又像在自言自语。

  中午时分,我们循着另一条山路下了山,简单吃了些午饭,就驱车离开了。在暖暖的秋日里,看着神灵寨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我不作流恋,因为我知道,走遍千山万水,我心安处,只有生我养我之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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