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你去天边散文
窗外的不远处,是一颗枝繁叶茂的黄桷树。风一吹,星星点点的叶子摇曳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
我常爱看着这棵树,满眼的绿色。父亲曾告诉我,这是我出生那年,他为求母子平安,听信了家中长辈的话,果真在院子里栽上了一棵黄桷树。可天不如人意,母亲生下我后,便撒手人寰。
或许是不曾拥有,对于母亲我几乎是没什么概念。而父亲,大抵是母亲的缘故,对我是百般娇宠,更是为了我,单身了十五年。
十五岁生日那天,父亲竟挽着个朴实却又不失气质的女人大大方方的走进餐厅,着实让我大惊。
“笑笑,这是你的新妈妈,沈心。”父亲刚劲的声音打破了餐桌上的尴尬,斜对面的女人冲我笑了笑。
我淡淡扫视一眼,撇撇嘴,不以为然。
“哇,爸爸,你什么时候就开了窍?”我也不知为何,一股酸溜溜的话从我嘴里冒出。父亲的脸色难免有些难看,顺眼又望见沈心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心中难免是阵阵掌声。
“笑笑,我和你爸……”沈心慢悠悠地开口,不慌不慢的淑女气质真是不能忍。
“我知道,沈阿姨。我想看看你们的结婚证。”我挤出个笑容,都快把眼睛笑弯了,可我觉得比哭还难看。沈心听罢,怔怔的从包里摸出一个红本本,递给我。
照片上的两个人笑的好不灿烂。这个女人,抢了我爸爸,还笑得这么灿烂,我想,我就快要成了被人遗弃的破布娃娃。凭什么,她非要闯进我生活,跟我抢本就不多的爱?
一刹那,我像是被那张照片灼伤了眼一样,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以自己都没意料的动作结束了这顿饭——那张结婚证直愣愣的被我掷进了自己的生日蛋糕里。
我气呼呼地走回了家,可惜一时的顽固让我没看到自己决绝的背影后边是那二人的叹息。
那天过后,沈心顺理成章的搬进了我家里。
她没有要一场盛大的婚礼,也没有要一件漂亮的婚纱,连一枚戒指我也不曾在她手上见过。我也想不通,究竟是她傻还是在我眼前做秀。
忙于工作,父亲也不常过问,我总以为待他不在家时,我就会像童话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一样,在继母的魔掌下落魄的活着。总是盘算着该怎么应对,等我所有法子都思量了一遍,沈心却毫无反应,害得我提心吊胆。
家里常常剩下我和沈心两人。为了不让“灰姑娘”这类被继母折磨的要死要活的悲惨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总是提防着她。和她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和我拉拉家常,每次都打算紧闭牙关,却又不知不觉的蹦出几句话,附和着她。我的话不多,只是一个单一的、下意识地“嗯”、“好”的回应一下,我分明看到她眼底的笑意。
更多的时候,我是一个人待在房间,把房门锁上,哪怕是发发呆也好。不过,我还是习惯于望着那颗黄桷树。
嫩绿的新叶挤满了枝桠,娇嫩得仿佛风一吹便能带过。时而传来星星零零的.鸟鸣声,不刺耳,也不喧闹,像是在幽幽地同你报春到。
伴着零碎的啼叫声,我的目光随之聚焦在黄桷树上。树桠上竟有一个鸟巢!这个如同新大陆般的发现,使我蹭起身子,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
那是个喜鹊的巢。四枚泛白的鸟蛋围放在巢里,喜鹊正准备去捕食,站在树枝上,俯身一跃,奋力抖着翅膀,飞了出去。
我眨巴着眼,觉得好不可思议。在这个暖意袭来的春季里,竟有鸟在这棵黄桷树上筑巢,而且是在我轻俯着身子便能看到的地方。
半晌,扑哧扑哧的声音随之传来,我想,喜鹊终于回来了。
我正俯着身子打探着,此时此景,该是有多美啊。可笑容还未在脸上舒展,我才发现回来的不是喜鹊,而是一只杜鹃。
杜鹃见无人护巢,索性闯进巢里,生下一枚蛋后,没有留恋,也无挂念,径直飞走了。
它比其他四枚喜鹊蛋大了些许,独树一帜的躺在巢里,我望着那枚泛黄的杜鹃蛋,愣了好久。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那天,我像是出了神一般,就这么发着呆。
我想,或许那枚杜鹃蛋也我同一样,或许在某一天出生时,都等不到母亲的拥抱。
我觉得他可怜,他同我一样,可怜。
所以,一直以来,我不喜欢杜鹃,就连亚里士多德也说,“杜鹃以卑怯著名。”
当我再次想起鸟巢时,是被“布谷、布谷”的啼叫声从睡梦中叫醒的。
清晨的一缕阳光,漫上我的床,带着春季特有的暖意。我迫不及待的向下望去,小杜鹃早已经破壳而出了,他抖抖羽毛,张扬着翅膀,仿佛在同阳光拥抱。
没多久,喜鹊风尘仆仆的归来,嘴里叼着一只蠕动的小虫,满是宠溺的喂下小杜鹃,在我满是阳光的眼里,这一幕是多么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最近几天,我都是在小杜鹃的高歌中醒来。也许是在喜鹊和小杜鹃的感化下,我对沈心也算是友善了些许。甚至想起之前,有时故意在父亲面前顶撞她,或是等她出去买菜时把家里弄得一团乱,把她辛辛苦苦做好的饭菜全倒进垃圾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小愧疚。但我从不在她面前表露,因为我总觉得要是我软弱了,可能她就胜利了。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在今天母亲节回家和妈妈说声谢谢。班上每个人都热情高涨的回答好,我没有吐出半个字。本以为在这回答之后,就可以和学校说拜拜了,可谁知我的前桌蔡鹏,“唰”地一下站前来,侧着身子,指着我一副挑衅的口气说,“老师,汪笑笑她说不!”。我知道他是故意找刺儿,可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难免有些难看,只好把头低了又低。还好老师他通情达理,说了蔡鹏两句,也就不再提及。我只好恶狠狠地在他后面踹他的椅子,以泻心中之愤。
回家的时候,我当然没有给沈心好脸色。我把她晾在院子里的衣服统统扯了下来,刚想摔在地上,却刚好和她四目相对。她在一旁的花坛边,浇着花。本想忽视掉她,她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和我说;“把衣服给我原封不动的晾回去。”
我一定是被气疯了吧,愣了一会,最终还是把手里的衣服重重的摔回了地上。刚想进门回房间,却被吓傻了,刚迈出步子,一枚鸟蛋便从天而降没等我缓过神,便在地上七零八碎。只见地上,像是案发现场一般,我定睛一看,那枚蛋中已经有了一只鸟的雏形!我忙不迭的跑上楼,闯进我的房间,正当我气喘吁吁换着气时,我看着那只小杜鹃,仗着比喜鹊大的身形,一步一步的把喜鹊的蛋一个接一个的推出巢去,看他们自由下体,最后毁灭于地面。
我刚好看到他,把最后一枚蛋,吃力地推了出去。
我闭上了眼,我不敢再多看一眼。
我冲着那只杜鹃吼道:“你这个坏人!”虽然他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声浪吓得扑了扑翅膀,往枝丫上后退了几步而已。他不知道我是有多么想看到喜鹊带着小杜鹃和她的孩子们一起快乐的在一起啊。他也不知道我是有多么的想拿小石子投向他啊。可他,也不过是只小杜鹃。
锁上了房门,望着不知是在自豪还是在独守空巢的小杜鹃,哭出了声。
为什么总是有人来搞破坏,连在喜鹊那里也如此。
傍晚的时候,沈心来敲我的房门,她让我往下看看。我俯身望下,一边是我弄了一地的衣衫,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还没收拾,一边则是喜鹊筑的巢,让我无法明白的是,喜鹊仍是悉心照料着小杜鹃,也丝毫看不出,对于小杜鹃谋害自己亲身骨肉的罪行有任何怨言,好像对他的爱,始终如一。
看着喜鹊,我竟想起门外的沈心。她也是不是同喜鹊一样呢?
想着想着,我竟有些泪花在眼角。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想清楚了,就去把院子里的衣服晾好。”门外传来的声音像是一把火,引燃了我心底的那一大筐不知名的情愫。
“沈心!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吧,你又不是我亲妈!”
门外没了声响。
不一会,又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连喜雀都不曾放弃杜鹃。”
话音刚落,那话便像是入侵了我的心房,防不胜防。
我转身看看那只喜鹊,像是读懂了她身躯里的博爱。走上前去,把门打开,却没有人,只剩地上的一个餐盘和冷掉的饭菜。
我至今都记得,那天晚上,我是一边哭一边把衣服晾好的。
或许是我这一生晾过最认真的衣服了。
没有之一。
第二天早晨,我很早就去了学校,一是怕看见沈心尴尬,二是我眼睛肿成了死鱼眼,怕被笑话。做早值日的蔡鹏,一撞见我,就差点笑岔气。打击了我不少的自信心。
可没想到,等人来的差不多时,他却当着大家的面,讪笑我哭肿的眼睛。好强的我,最终还是像只疯狗一样扑了上去,扯着蔡鹏的头发,没等喊疼,便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于是,我们都被请家长了。办公室里被我俩搞得乌烟瘴气,我在哭,他也跟着哭。我是因为怕父亲知道。而他则是肩膀上的痛和她老妈的训斥。
还好,沈心瞒着父亲出现在了办公室。
晚上回家的时候,都快哭了一整天,我拉着她的手,嘤嘤地像个偷糖吃的小孩,走在路上,惹人注目,可是很幸福。
再后来,我目送着喜鹊和杜鹃飞向高高的天空远去。
我指着最前方的喜鹊对她说,那是你。再指了指随后的小杜鹃说,那是我。
杜鹃生子,寄之它巢,维鵲为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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