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餐霞散文
“我昔东海上,劳山餐紫霞。亲见安期公,食枣大如瓜。”早年读李青莲《寄王屋山人孟大融》的诗句,对崂山产生了无穷的遐想;后来读蒲留仙《聊斋志异》中的《崂山道士》、《香玉》,更是对海上仙山崂山产生了了无尽的向往。今夏,终于圆了我的崂山梦。
崂山位于青岛市东北,黄海三围,人称“仙山海上第一”。崂山,历史上曾有劳山、鳌山等名称。由劳山之“劳”,可知其山之险峻和上山之艰难;鳌山之名,当是形容它似巨鳌矗立海上。午后乘车抵崂山脚下,因时间紧,再加上导游姑娘的鼓动,于是,就直接乘缆车上到山上。纵目远眺,但见天碧海蓝,波浪荡摇,舟船点点;游目四顾,翠峰嵯峨,奇形怪状。遥想当年,秦皇汉武,登临寻仙,徐福东渡,觅长生之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不慨叹!青山巍巍,大海苍茫,神仙何处?循着石板山道下行,青松吟、刺杉鲜、知了鸣,在绿海中徜徉。美景赏不尽,不觉来到了明霞洞。
明霞洞位于山坡上,是道教全真金山派祖庭,额书“明霞洞”三字,传为金元间大名鼎鼎的高道丘处机所书,也有人说是清人王序所题。洞不大,只有十数平方米。人们说,它原来极广深,后来由于雷电暴雨,山石崩塌,就成了如今的模样。伫立明霞洞前,但见红日西昃,光芒四射,半天朱霞,斜铺海中,涌金荡霓——“明霞散绮”,信然不虚!无缘得见朝霞下的“明霞散绮”,想必那一定是一幅别样的奇景吧。明霞洞旁的仙宅原为斗母宫。斗母宫供奉勾陈大帝、紫薇大帝和北斗七星君的母亲斗母,斗母宫毁于崩塌的山石,后改称明霞洞。现存主体建筑是玉皇殿,中供玉皇大帝。道观明霞洞虽不大,但仙风却盛,明代孙紫阳曾修仙于此。四百年山茶,六百年紫薇,七百年黄杨,神仙家中,自是不同凡间。
循着石板道蜿蜒下行,古树阴翳着一座道观,观其山门题额,上书“上清宫”。上清宫,是赵匡胤为华盖真人刘若拙建的修真之所,后为全真华山派祖庭。山门东侧有古槐,枝干苍郁,岁已数百;西侧有古银杏树,据说是刘若拙所手植,树龄已过千岁。它最奇特之处是众多的子株环绕巨大的主干丛立,真可谓名副其实的“公孙树”了。进得山门,两侧各有一株古银杏耸立。其中道左的那一颗尤为奇特,横枝上生有三个乳瘤,据宫中道士言,一千年方才长一瘤。据此推测,此树已阅三千年的岁月了。后院主殿供奉玉皇大帝;东配殿供奉天、地、水三官大帝;西配殿供奉道教全真派七真。全真七子,是全真开宗祖师王重阳的七大弟子马钰、谭处端、刘处玄、丘处机、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全真七子中尤以丘处机最为著名。丘处机道号长春子,是全真龙门派的开派宗师,时为南宋、金、蒙当国者和人民所共同崇奉。据《长春真人西游记》载,它曾驱驰胡沙三万五千里,在大雪山之阳会见西征中的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尊其为神仙,他劝成吉思汗止杀爱民。“一言戒杀”,保全人民无数。崂山上多有他的仙迹和诗词刻石。院中原植一株白牡丹,高丈余。春天花开千百,玉蝶舞香,据说《香玉》篇中的白衣花仙香玉就是她。叹息的是,原来的香玉在清末香消玉殒了。神仙是不死的,香魂归来,眼前的这棵白牡丹一定是香玉的.后生了!徘徊在上清仙境,口中不仅低吟起古人的诗来:“门前排列锦为屏,墙内清阴绿满庭。百岁牡丹千岁杏,一花一木亦通灵。”
上清宫道士说,不去太清宫等于没来崂山。于是,离开了上清宫,走过朝真桥,前往朝谒太清宫。一路上,仙道盘纡,涧水叮咚。叹赏间,眼前豁然一亮,原来来到了八里河龙潭。只见飞瀑从崖壁上飘下,犹如一条玉龙飞落龙潭。龙潭四围奇峰无语,青松叠翠;一池水晶,蓝天白云出镜心,碧绿醉人。不禁嗟叹,昆仑山上王母娘娘的瑶池也不过如此吧!
继续前行终于到了太清宫。太清宫背靠老君峰,前临老君湾。远望,海天一色;俯视,碧浪轻轻拍打着石岸。太清宫始建于西汉建元三年,道士张廉夫开山,名道刘若拙、李哲玄、丘处机、张三丰等都曾修仙于此。太清宫掩映于古木幽篁之中,其前是一座巨大的石牌坊,额书“崂山太清宫”。继续前行,便是太清宫山门。进入山门,才算是正式登入仙界。东侧是元君阁,供奉泰山女神碧霞元君;西侧为元辰阁,供奉北斗众星之母斗母。前行进入仪门,来到了三官殿。殿前银杏树龄已过千年,据说是刘若拙手栽。最神奇的还是那两棵树龄数百年的耐冬——山茶,一开单瓣红花,一开重瓣白花。其中,开红花的那棵山茶高可七八米,人们说她就是《香玉》中的红衣仙女绛雪。趋近静观,迷情想象,仿佛见仙子绰约。告别三官殿,踏上逢仙桥。传说当年刘若拙大年除夕于此曾逢仙翁。逢仙桥边斜卧一棵奇特的古榆,体量硕大,枝干盘曲苍古,犹如苍龙,人称“龙头榆”。据说此树为唐代道士李哲玄所栽,已有一千多岁了。出三官殿西行,即是太清宫主殿三清殿。三清殿供奉道教最高神玉清、上清、太清三神。三清是道的三种化身,正所谓“太上老君一气化三清”。三清殿院内植梅、桂、芍药等花卉,清幽、芬芳。有一泉,名神水泉。据说此泉,大旱不涸,大涝不溢,水质甘冽,饮之清心益寿——真是太清仙境!
离了三清殿,便来到了三皇殿。拜罢天、地、人三皇,出赏院内奇景。其中景物,最奇异的当是“汉柏凌霄”了。汉柏苍郁挺立,凌霄(紫薇)龙蟠其上,柏叶苍翠,凌霄花红,别样画图!大道无象而象万千;大道不言而万物化成!大哉乾元,大哉道!
神窟仙宅灵异府,海上三清第一山。依依回首,崂山在沧海上摇荡,在蓝天晚霞中变幻。千里寻仙,虽无缘“食枣大如瓜”,但我却饱餐了崂山的霞,清吹了仙家的风,恍恍惚惚,不觉已飘飘欲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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