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岁月忽已晚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
---《刹那芳华曲》
读到这段时,窗外,阳光明媚,春风正起;檐下,暖融冰凝,暗流润枝。手捧热茶,近闻又一时桃花来信,远嗅又一季莞尔盛开,轻叹,刹那复刹那,一载又一载,韶华悄然流逝,岁月忽已晚。
咀嚼《仁王经》中的句子:“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味道煞是寒凉。人居于世,生与死的距离,咫尺可量。多少次夜阑更深,梳忆流年,看时光弹指间织就了陈网,岁月刹那时落满了旧尘;看镜中一头青丝霜迹斑斑,一脸水润干涩成纹,惊感花飞烟灭,人事非昨。
一颗心,栉风沐雨;一程路,跋山涉水;一段情,花开花落;一个人,寒来暑往,褪去幼稚青涩,就这样,步履匆匆、永不回头地向着晚时夕幕而去!
从此,这人,就应该喜欢上删繁就简的“简”字了吧。“人生有味穿肠品,荏苒光阴过客匆。”曾经年少轻狂,渴求成功的燎原心火熊熊燃烧,满眼花花世界的牵引,满腹纵横江湖的纠缠,辛勤奋斗、不懈努力,终于有了金玉满屋、锦衣美食,却发现,挣扎生活如此之累,不过是,冷时一身布衣暖,饿时一碗米粥香,困时一枕三尺眠。
感叹,再芬芳的茶香缭绕,过尽百般味道,终会喝到无味;再浓烈的感情起伏,历尽悲欢离合,亦会回归平静。山河踏遍,万径履过,只为一所安居,简衣素食,恬淡度日,安然至老。
“人间富贵浮云雨,得失荣枯百岁匆。”省略繁复,留存澄净,过滤浮躁,回归淡然。弃了惊艳繁华、惟求富贵;弃了动魄恩仇、追逐名利;弃了灯红酒绿、姿意狂欢,弃了缤纷的繁复、繁华、繁茂,择了素白的'简单、简约、简朴,不趋热烈,不喜张扬,闲适从容,幸福就最为贴切根本。
从此,这人,就应该喜欢上闲种清欢的“清”字了吧。“朝花夕拾阑珊去,等闲雨后总难留。”浓意时,喜欢热烈,爱就求轰然迸发,恨就愿血溅黄沙。总想在顶峰处看尽美景,在鼎沸中品尝痛快。刻意追求、不停赶赴,及至眼前、紧握在手时,才发现,费尽心机之苦,不过是,远望水中月最明,近观镜里花最艳。
感叹,烟花灿烂夺目,却只是霎那缤纷;得意妄形之欢,也只呈一刻狂喜。“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两三枝。”碰触心底最柔软的物事人,纷纷扰扰中,更多的是静中才可品真味,淡中才会见真心。
“心田开半亩,随处种清欢。”不着眼于众人纷争的这枝,不热往于乱丛纠结的那朵。煮上一壶月光,几两荷风,清神一片,眼中自是春有春媚,夏有夏鲜,秋有秋实,冬有冬暖。“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清心一瓣,视野澄净,云舒云卷,花开花落,人来人往,最适合的那个刚好入眼入心。
从此,这人,就应该喜欢上娴雅贞静的“雅”字了吧。“回眸风月烟云逝,寥落春心蝶影痴。”心爱之时,春深杏花乱,倾情浓烈,对镜描眉点翠,两颊胭脂若三月桃花灼灼盛开。以为人世风景中,鲜艳便会夺目,缤纷定能引人,细腻必是赏心。忙碌妆容、刻意打扮,却落得“无端隔水抛莲子,遥被人知半日羞。”
感叹,花绽枝头,葳蕤总会开至荼靡;青春年少,茂盛只是一段勃勃。“金锁重门荒苑静,翠华一去寂无踪。”时光融去春华,芳颜渐老,只有精神中的积淀日久生辉,骨子里的气质最真切动人。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心有沉香,无惧斜阳薄透,不惊风送竹响。晨来暮往,身居市井,既可煮饭烧菜,温一壶酒,灯下静待人归;又可褪去一身尘世烟火,描词作画,墨香雅致清凉,韵舞简约静美。悠然自得、淡然大气,有自怜自尊的底色,自会外显娴静之貌、静好之姿,内溢清芬之息、优雅之质。
从此,这人,就应该喜欢上云水禅心的“禅”字了吧。“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人生大多时,眼中尽是车水马龙,身陷烟火深处,走不出名利官场,渡不过人际情关。奋力攀爬、极尽折腾,几起几落了大半世,终于悟透了、看清了,熙攘凡尘,辉煌皆是海市蜃楼,耀眼多为虚景幻像。
感叹,四季轮回,自有潜在定数;虚妄怨念,定有终止之日。云在青天,水自东流。就如这洗尽铅华的人生,每个人迂回百转一世,最终都是同去了一个不归的方向。
法身有常,无知无觉。禅在淡然岁月里,在自然风景中。此时,再看月照松间,心境自明;再看梅枝虬展,意念自强;再看初生暮死,良知自浓。再品曾演绎的几场故事,经历的几场离合,顿悟,生死即涅槃,随缘即安宁。
“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衣带日已缓,岁月忽已晚。简了,清了,雅了,禅了,尘烟俱净之时,终于可以存思静定,但修云水煮禅心,给自己漂萍的人生,去寻找一个自由安逸的归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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