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洛阳散文
秋月照人负,离人愁,洛阳荼蘼暮,独留断字忆城楼。
又是一季花零叶落,伴随着忧伤的秋风缓缓消逝。洛阳城,初春夏装的繁华,随着秋的来临也已渐渐变得凄凉萧瑟。鱼玄机轻轻的打开轩窗,仿佛又看见温庭均站在那里,树叶缓缓地从他冷漠的脸上飘过,落在肩头,然后落在他的书页中。她看的有些沉醉了,但一转眼,那些往事的场景又随风飘散了,只剩下孤独的落叶,落满了一地凄凉。
已经很久都没见到他了吧。连记忆中的世界,仿佛都将他覆盖了一层雪,虽然透明却看不分明,始终隔着一层冰。可是心里的感情分明那么清晰,思念分明那么浓郁,心痛分明那样真实。鱼玄机想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苦笑起来。这天地间,难道我没了你只能活在深深的痛苦与孤独中,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是被你遗弃的残花败柳,我要这全洛阳城的男人都为我疯狂。
于是她便在这秋的寂寥中,绽放出一朵明艳的花朵,让人人都为她而痴狂。她的门客,她的朋友,尽是男人。每日这里都是门庭若市,只是她每日只接待一个人。但她让这洛阳城里的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享受着这人生最自然的欢愉。
而温庭均,只在背后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若无其事般的行走,可他的.心明明在滴血,他不是为自己而痛,他是在为她而痛,她糟蹋自己,难道只是为了当初的一个承诺?可承诺原本就是用来欺骗的,他爱她,所以欺骗她,可是女人却忌讳这种欺骗,甚至义无反顾的相信。无奈他原本就是一个旅人,需要不停的行走,却永远都无法为她而停留。“春风秋月尽无边,相知一场却有别,莫怨当初许牵绊,只恨故人难相见。”
可难愿?多少年。鱼玄机三年如一日,门前依旧车马喧。只是容颜寸变,虽然还是一笑倾城,可是女人哪躲得过时光的摧残。她开始怀疑自己,在铜镜前照了一遍
又一遍,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是否?还是变了些呢?曾经的纤尘不染,如今已是满身污秽。常常想起那单纯的小女孩,在春花秋月的小院里写着忧愁动人的诗句,而她师父温庭均就站在她的旁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依依不舍。
可如今呢?她又开始厌恶自己。这样的人生,怎不可悲?可惜既然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也再无回旋的余地,只是若是他看到现在的自己,想必也非常失望吧。她流泪,这泪,也不知流了多久了,几乎每到夜深人静时她都会流泪,那泪水顺着她的朱颜缓缓落下,没有一丝声音。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已经得了不治之症,因为长年累月的折磨,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可她又发现那个曾经每日来寻找她的男人竟然与她的丫鬟勾搭上。表面对她爱护有加,花言巧语,却在背后与丫鬟亲密无间,眼眉传情。这连环的打击让她几乎承受不住,她接连崩溃,于是便失手杀害了那名丫鬟。她恐惧,焦躁不安,这或许正给她找来一个更加快速的死亡理由。也为这所有洛阳城的女人以及这衙门找来了杀她的理由。于是,第二天她便被抓了,而她,哭了一夜。想着自己已是罪孽深重,自杀已经洗清不了她犯下的错。于是,她情愿被衙门斩首示众。
这天,阴雨绵绵,秋风萧瑟的吹过她的发丝,她的墨发飞舞,落叶缠聚在他的脚下,带着孤独与寂寥。她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就像她现在的心,早已被黑暗淹没,她想,也许这阴雨过后,就是彩虹了吧,这无边的寂寞,终于走到了尽头,心中最后默念——庭均,我走了。
刽子手一刀如同风一样的快,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疼痛。这无梦的人生,总算是熬到了头,只是我不甘心,为什么连我死,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人生如梦,百年如一日,一日又如百年,曾经鲜活的人物,如今也随着时间变得沉寂,他们变成了文字,变成了皮囊,可唯一不变的,只有那段往事,那片无人能懂的忧伤。
落叶归根,风定花落。
从此,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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