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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妹散文
曾经,我也有一个理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与周围的人性情不和。可能是经常读书的缘故,但并不全是。记得那时老师规定我们每个人在上课前要讲自己所读的书,轮到我时,我讲的是《寻访终南隐士》,并把里面印刷的图片给大家看,最后说到自己的理想就是去终南山隐居,远离凡尘俗世,与白云野鹤、青山绿水相伴终生。从那以后,同学看见我,总要叫我“某隐士”。开始,我还觉得他们是在尊重我,后来才发现其中的语气满是质疑和嘲讽。我不得不苦笑,以掩饰自己的一厢情愿。那时候的想法,像阳光下的一草一木那样清晰鲜明,没有任何晦涩的杂志。从没想过,当了隐士后,学习怎么办,父母怎么办,其他亲朋好友又会怎么想。我暗自安慰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岂不白活一场?社会舆论,我并不担心,一旦隐居,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那些流言蜚语对我毫无影响。倒是父母,我作为哥哥(我有一个妹妹),理应赡养他们一辈子。把赡养的责任推卸给妹妹,我于心不安。
那时,我钟爱于佛道之类的书。班上有一位同学,经常拿着《庄子》在上课下课的时候读。他对佛道达到了痴迷甚至沉湎的地步。与此同时,他的成绩一天天下滑,而他却一点都不在意。每次点到他那“不堪入目”的名次,全班都向他投去鄙视的眼光。老师也常常找他谈心,告诉他现在万万不可“自暴自弃”,可以暂时抛下这类的书,待到高考之后再读。他的家长时常来学校找班主任,请求班主任帮忙开导开导他。高考,被称为人生的转折点,对家庭不太富裕的学生尤其重要,似乎考上了名校,就奠定了将来定居城市、生活优渥的基础。但所有劝导,对他都无济于事。我是最能体会他内心所想的人。因为那段时间,我们经常谈经论道,相谈甚欢,甚至约定好了将来同去终南山隐居。但是后来,他因期末垫底的成绩,被迫离开了我们班。他的离开使我惊醒,如果在这样“放纵”下去,我和有可能会像他一样,黯然地离开,并且留下一些不好的名声。高考逼近了,我忙着复习、考试,每天安排得紧凑,自己空闲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休息,哪儿还去想什么隐居。于是隐居这个想法,从生活中渐渐褪去色彩。
我的最初的'理想,就这样被扼杀了。我自己当然有很大的原因,但外界的压力,更让我失望以致最终失去它。我不相信哲学上说的“内因是决定事物发展得更本原因”。如果说,请妹妹代替我赡养父母、不参加高考皆可以实现的话,那么我也不敢说,我现在已经在终南山隐居了。况且,妹妹不在了。
是的,妹妹去世了。我的理想的破灭,这恐怕最重要的原因吧。当死亡深刻而真切地发生在身边时,我一贯坚持的“随遇而安”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似乎很自然,我对死亡产生了比死亡还要恐惧的恐惧。我所建立的世界观,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外泄,当河水干涸的刹那,突然自天而降的暴雨,立即疯狂地充斥整个大脑,那便是令我窒息的迷惘和痛苦。这种迷惘和痛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噬我的淡定和宁静,并在将来的很长的时间里左右我的思想和行动。我就像坐定的和尚突然走火入魔,跌进广阔无尽的黑夜之中,不见日月,不知时间。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完全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时间会磨灭一切。虽然偶尔梦见妹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叫我哥哥,醒来之后,我会怅然若失,但不会过度悲恸。在别人面前毫无芥蒂地谈论死亡的话题时,我不会刻意避免联想到妹妹的死。一切都随其自然,一切都会有解决的方法。或许从现在开始,我才明白人生的真谛。那么,就让我用所所领悟的知识,来写一篇关于我和妹妹的文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