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弥补的遗憾散文
遗 憾
母亲晚年最大的心愿是去北京看看我弟弟的家。可我们几个做子女的没帮她实现这个心愿。
弟弟是母亲最小的儿子。弟弟军校毕业后一直在部队服役,又几次调动工作,三十多岁才成家。弟弟的婚事曾经是母亲的一块心病,她总觉得有件份内的大事没完成。看到村里与弟弟同龄人的孩子都上小学了,母亲着急上火,可她又不敢紧催弟弟成家,因为她认为不能帮儿女成家是父母没尽到义务,是父母无能。
弟弟结婚时,母亲买了一大袋糖,挨家挨户送喜糖,并且自豪地告诉村里人小儿子娶了个北京的媳妇。
弟弟结婚时,母亲已七十多岁了,但她的身子骨还硬朗,还能在田地里干农活。母亲曾对她娘家的侄子说,趁现在还能动,她很想去看看小儿子的家。母亲多次向我们打听弟弟家的情况,当时我们都没去过,只听说弟弟住在单位的旧筒子楼里。
弟弟结婚六年后,单位给他分配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弟弟多次打电话叫母亲去小住。母亲很高兴,可她从未出过远门,又不识字,自己去不了。母亲很想去,可迟迟没开口叫我们送她。她怕我们花钱,不愿我们因请假送她而影响工作,还担心一个乡下老太婆去了北京会给儿子丢脸。
母亲年纪越来越大,去看看小儿子家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母亲八十岁的那年暑假,我决定陪母亲去北京。我正准备去买火车票的时候,家里出了大事。嫂子因寄予了厚望的儿子高考落榜,且因儿子不愿补习要去广州打工与儿子发生争吵,一时想不开,喝农药自尽了。
像村里大多数婆媳关系一样,母亲与嫂子也有矛盾,也争吵过。不过,嫂子的'自尽与母亲没什么关系。可母亲固执地认为,家门不幸,做长辈的有责任。
哥哥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的一儿一女还没成家。母亲要求我和弟弟操办嫂子的丧事,还说不能办得太简单,省得别人说闲话。
我们乡下的习惯,媳妇非正常死亡,娘家人总会找机会发泄不满,甚至到男方家闹事。嫂子娘家人来吊丧的时候,八十岁的母亲陪他们哭灵,还忍受着他们指桑骂槐的挖苦。
办完嫂子的丧事,弟弟请母亲跟他北京。母亲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么能走呢。”想到哥哥中年丧偶,想到哥哥的儿女还没成家立业,母亲的心里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嫂子去世后,母亲的身体很快垮下来了。
第二年暑假,我再次准备陪母亲去北京的时候,母亲叹息着说,她经受不住路途的颠簸了。
嫂子去世第三年的十月,母亲因心脏衰竭离开了我们。母亲临终前还惦念着弟弟的家。作为一个母亲,她多么希望能亲眼看到每个孩子的家呀。
母亲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如果我们早一点陪母亲去北京,辛劳了一辈子心里只有儿女的母亲走的时候一定会更安祥。
这是我们几个不孝儿女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