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圈的散文
羊圈的围墙是黄沙土垛成,有一米五高,依偎着土屋。四四方方的门,用木棍铁丝捆成经纬状,从捆得粗糙样子看,主人技术并不高,但够结实,那只淘气的公羊想逃出去,用角抵了好多次,也没有把门儿抵坏。母羊一样温顺的克里木气得变成了公羊的脾气,用木棍朝它肥大的屁股上打了几下,公羊不再去抵门儿。
围墙有几处断裂带,断裂的缝隙像一条绳,透风。从断裂处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为了呈现羊圈结实,克里木用黄泥巴糊了几次,可是风一吹,泥巴化作了细细的黄沙土,随风而去,缝隙又露了出来。克里木不再糊它,任凭它随意漏风。
早晨,太阳刚刚出来,克里木就打开羊圈,焦急的公羊领头跑了出去,顿时乱成一锅粥,大羊出去了,小羊团团转,找不到了妈妈。羊全部跑出去后,克里木跟随着羊蹄子踏起的尘烟放羊去了。
古丽开始打扫羊圈,她细心把黑色羊粪用笤帚扫起来,一个个圆球球聚成了堆,然后她又把这些黑球球弄到羊圈外羊粪池里,任凭太阳晒,干了就用塑料布盖起来,留着冬天烧炉子。打扫完羊圈,古丽开始做早餐,早餐很简单,煮一壶奶茶,烤几个馕,都弄好后,她就把一部分奶茶倒进一个小壶里,用棉布包两个热馕拿个瓷碗,就给放羊的克里木送去了。
草地上开满各种各色的野花,一只只羊像棉花朵朵撒满草地,欢快地吃草。克里木悠闲地哼着歌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一对公羊为了一只漂亮的母羊开始角斗,两只羊低着头,角与角对峙着,嘴里“呼呼”吐粗气,眼睛瞪得大大的,谁也不服输。羊儿各自贪婪地啃草,没有谁去观战。克里木看到后,一鞭一个,鞭声响过,两只羊散开了,群羊惊恐地看着克里木,一群蚂蚱惊飞到另一片草地上。漂亮的小母羊依旧吃草,无论谁赢,到了发情季节都会找公羊温情。几只小羊跟在母羊后面,小嘴巴始终不离羊奶头,母羊只顾吃草无心专业喂奶,它走一步,小羊跟一步。直到把硕大的羊奶喝瘪了,小肚肚喝饱了,才丢开奶头,撒欢去了。
太阳即将下山了,戈壁滩凉了下来,风像魔术师一样把天空的云变化成各种形状,又像染坊里的染匠一样把云朵染成各种颜色。克里木炸着鞭花把羊赶回了羊圈,牢牢栓上羊圈门,又看看四周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了,才进了土屋。屋里,炉火烧得正旺,炉火上,奶壶从壶嘴里窜着热气,壶盖被热气顶得往上一翻一翻的。他赶忙从案子上拿块布垫在手里把奶壶提下来。炉火一下子映红了他的脸,这是一张粗糙黑黑的脸,粗糙是拜风所赐,黑是拜太阳所赐。火苗窜起,似乎想把他黑黑的胡须点燃。他又把火炉盖子盖上,顿时红色没了,他的脸又是黑色了,炉烟顺着炉盖子的小眼里冒出,悠闲地飘到门外。
古丽提水回来了,两只戴着银手环的胳膊提着两桶水,提水要跑到几百米远的地方,那里有个挖好的水池子,水从山上小溪中绵延几里才流到这儿。平时这里很少有人来,水不会被污染,水池子流满后,又顺着挖好的沟沟流到别地儿。水池子里的水经过沉淀,清澈的能看见池底部各种睡姿的鹅卵石,池子里的水供人与羊饮用。克里木接过了水,一桶倒进了水缸,另一桶提到了羊圈倒进了石槽里,供羊晚上喝。
太阳终于下山了,戈壁的风吹到身上凉飕飕的,太阳炙烤一天的戈壁也凉了下来。古丽点燃马灯,一年四季全靠马灯与手电照明,手电不经常用,晚上看羊的时候,才拿出来四周照照,寂寞的克里木喜欢用手电光在夜幕里画圆,每次画圆就偷偷地,他怕古丽知道了骂他,买电池还要跑几十里外的乡镇里。他把圆划给自己看,也让羊圈里的羊看,吃饱的羊才懒得看他画圆呢。
床边摆着一张方桌子,桌子边有四个圆木墩,木墩是克里木从木材加工处找来的料头,他去乡镇里找贩卖羊的大胡子经过木材加工处,发现了这几个宝贝,给主人买了盒烟,讨要了这四个木墩,拿回来当了板凳坐。每次卖羊,数钱都是在这方桌子上,四个木墩,大胡子与跟班的一人一个,克里木与古丽一人一个,数钱的`时候,古丽先粗笨地数了一遍,然后克里木再一张张用手电照照有没有水印,照水印的技术还是十几张红票子换来的,与大胡子没打交道之前,是另外一个人,他来买羊不讲价钱,一只只羊装上了车,然后他很大方把钱付给克里木,交易完毕,他开车走了,克里木跑到镇里储蓄所存钱,一张张红红钞票经过了验钞机,一下子打下来十几张,最后才知道是假钱。他气得想哭,拿起假钱撕得粉碎。储蓄所的办公人员,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就交给了他检验假钱的办法。从那以后,克里木每次卖羊所收的钱都要经过手电照。
这几天听牧马的说有了狼出现,一头狼大白天跑进了马群里,把马惊得乱蹿。克里木夜里不敢熟睡,更不敢脱衣睡,他把一杆钢叉放在床头,和衣卧在古丽身边,累了一天的古丽睡得香甜,马灯微弱的灯光照在她匀称的脸上,他喜欢摸她的辫子,一个大辫子到了腰部,生过孩子的古丽变了模样,找不到了往日的俏。腰与屁股一样粗,他躺在床上想着她年轻的模样,瘦瘦的腰,浑圆的屁股跳着优美的舞蹈,他最喜欢看她跳舞,她跳起舞来能勾走他的魂。女儿在市里上汉语大学,一年也见不了几次,每个学期除了给她寄钱还是寄钱。女儿放假后不愿意到这里来,她怕风吹糙了她的脸。女儿与古丽年轻时一样漂亮,一嘴流利的普通话。女儿的志愿是脱离牧区要到城市里生活,克里木一直在为女儿攒钱,攒多了好给女儿在城市里买房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女儿过这天天守着羊圈的日子。
古丽翻个身又睡着了,睡不着的克里木摸了一下她的屁股,谁知她竟然打开了他的手。克里木暗笑,她是睡着了,还是没睡。他不再打扰她,无聊的克里木慢慢迷糊了,他做梦了,梦里一只狼跑进了羊圈,用利爪划破了那只漂亮母羊的肚子,其他羊四处乱蹿,凄凉地叫着。母羊肚子里的肠子与血水流满地上,两只公羊用尖利的角死抵狼,羊与狼对峙,羊与狼都怒瞪着眼睛,小羊踩在大羊脚下,凄惨地叫。叫声惊醒了克里木,他一跃而起,抓起钢叉就推门出去,飞速跑到羊圈。羊在羊圈里什么事都没有,他才揉揉惺忪的眼睛知道自己做梦了,他四周又看了看没一点动静。天上的寒星眨着眼睛,茫茫戈壁里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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