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扶我上驴背的人儿散文
遇见她之前,我是个只看书不扭捏文字的人。
遇见她之前,我甚至竟不知道QQ空间里,还有人在编撰文章。空间中,她的文字典雅精致、顿挫清丽。那些句子,长长短短,明媚情思中,有深远意蕴,有淡淡忧伤。感觉是一种宋词的风骨韵致,但有融合了雪小禅的妖娆曼妙及禅心佛意……
我是个喜爱文字的人,常常不由自主的以字取人。这样的文字,这样的才思,不能不吸引着我的炯炯小眼和绵绵心绪。看着她空间铺排跃动的语句,我仿佛能听到那些小字拔节绽蕾、迎风摇曳舞动的声音,像一首轻缓明净的乐曲。
夜晚看她清水文章,会感受到一种离尘脱俗的仙气,和魅惑勾人的妖气。臆想中,她衣袂飘飘,呵气如兰,是一古代诗文女子;亦或是蒲松林笔下的婴宁小倩,冰肌玉骨,飘然前来又倏忽隐去……
查她资料,竟发现她和我属同一市区。
总在她空间流连,但总没敢和她主动打过招呼。在十七八岁时,我曾诞生过堂皇壮丽的文学梦想,也曾被文字折腾得张皇落魄神经兮兮过。后来,一直忙着应付眼前脚下的生活,慢慢黯淡了当初的文学大梦,喜欢游手好闲,过懒散随意的日子。但依旧一看见心仪的文字,就双眼放光,对能遣造舞弄出美妙文章的人,喜欢加尊敬,佩服得想到作者跟前躬身作辑。想接近她,但有些自卑,觉得自己的俗气会沾染乃至亵渎她的 淡雅绝尘和清新宁静。
终于有一天,喝了几口小酒后,酒壮怂人胆,我打开小窗问候她。
我没想着她会回复我。
她空间的人气很旺,文后,赞美讴歌的帖子,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她也没有一一回复。可是,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回复了我,开始和我说话。而且口气很低调,态度很热情。这却让我更紧张了。
话说的多了,我就慢慢不紧张了。
她说,自己不是仙女和狐妖,也是琐碎日子中一平凡女子,淹没在人群中,即使戴上放大镜老花镜,也不一定能立即找的出来;她说,每天也要上那个百无聊赖的破班、也做饭买菜,大声叫嚷着和小贩讨价还价;她说,她也会在风风火火干着家务的同时,心分三路的,既数落老公又埋怨孩子……
她说,舞文弄墨,是个梦想也不是个梦想。文字多情文字惑人,不可远离也不能深陷其囹珸,权当,一种高级消遣和娱乐吧——何况,现在社会,很多的娱乐都要花钱呢,而物价又比头发指甲长得还快……
她说,让我们用文字取暖,相互扶携,在追寻梦境的道路上,走的能更加从容和安详一点……
听她述说,心有戚戚焉,觉得很对。对她,又与日俱增了一种亲切感。
于是,十多年前的文字梦想,又再次蠢蠢欲动。
我开始在空间拼凑文字,她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的肯定我,鼓励我。说我文字功底还算不错;说我文字虽生硬冷涩,但却能把生活中好多鸡零狗碎的东西包揽进去;说我写出来的东西虽然有女人的絮絮叨叨,但慢慢看,文字肌骨里,还是流露出那么一点点男人的厚重与沉稳的……
我堆砌出来的文字后面,总隔三差五有她的长段留评。字字珠玑,言辞秀美,肯定了优点,委婉的指出诟病,总使我的浅陋文字增辉不少。很多人都说,他们在我空间,其实是把我文字忽略不计了,来专们欣赏文后她诗意而精当的评论的。
她对我文字的评价,甚合吾意。这样定论,不是说我是一个喜欢被人夸赞忽悠的人——虽然我一贯的喜欢人表扬我甚至奉承我。她对我文字的'评价,我觉得她是很用心的。能一语戳破我拼凑文字的最终目的和最初动机,能指明我想突出和强化的晦涩主题,更能含蓄说出我文字中的硬伤与浅痕。
于是,我点灯熬油抓耳挠腮的写,没想着发表,不想着得到众人喝彩,好像是专门写给她看的。我觉得遇到她、认识她,是我的荣幸,我必须得好好珍惜和争取。
我想用文字作梯,攀附登高,听她呵气如兰;我想用文字结绳制筏,一路高歌纵酒,逆流破浪走近她……
我满怀热情而又心生惴惴的想走近她——就像冬天农家院落里,在寒风中厚毛翻卷、打旋的小狗,特别想一头扎进滚汤的食盆获得腹中温热、又担心烫痛柔弱鼻尖一样,急切又忧惧。
我们俩的话题更多了,不止是文字,还有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一直觉得彼此之间不是新友,而是旧相识,是久别的故人重逢。
她还是个幽默的女子,常常妙语连珠,让我在屏前捧腹大笑后又若有所悟。她还是个有脾气的女子,直言不讳的臧否人物抨击人事阴暗面。她更是个热爱生活温情阳光的女子,苦痛委屈后一笑而过,也让我这个阴郁消极的人,增添了很多向上的动力与包容的胸襟。
现在静心细想,由于她的出现,我改变了很多。
首先,我在晚上一个人不心急了、能安安静静独处了,不愿像以往那样和狐朋狗友厮闹鬼混去了。其次,我文雅了很多,言行也不在非常浮 躁粗俗了。读书面也广了,知道了以前从没听说过的雪小禅白落梅。再次,由于她的引领推荐,我结识了我好多可敬可爱的网络文字高手。最后,她这个女子的形象和身影,在我心中愈发熠熠生辉,给我温暖与念想,并且占据了相当规模的位置。
亦师亦友吧,我们的交流,逐渐更加随意。她的很多话语,我至今无法忘记。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现在还继续折腾在农村小学,村相十足土味浓重。所以她发明了一个雅号来称呼我,这昵称,亲切响亮朗朗上口。至今,我还把它用作我那些不像小说又不似散文的文字中、小人物的名字……
曾央求看她照片,她应允了。结果和我的猜想基本一致,身影瘦弱袅娜,眉眼秀丽委婉,衣饰精巧不俗。因为离得不是很远,有一天,终于难捺不住,和她及她的两个朋友见过一面,一起吃过一餐便饭。她比照片上,更知性婉约,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礼貌热情,但话语不多。那天,不知怎么,我故意把自己装成了一个斯文绅士,小口的吃菜,斟酌再三的说话,掩饰了生活中我桀骜狂躁的本来面目。说话也舌头不利索,很是拘谨,自己也感到懊恼,想喝点酒让自己自然大方起来。我这人,酒前与酒后差别很大,酒壮了怂人胆后,有时也会变得看起来风趣洒脱的。但遗憾的是,那天我开车不能喝酒。于是,仅有的一次见面,现在忆及,还有些遗憾,但也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交往,真是微妙复杂的。我没想到,我俩也会从最初的无话不说,发展成为现在的无话可说。
我隐身她也隐身,很少问候对方。我知道她很忙,想起她时,想和她说说话,但我不知说什么好,更怕她置之不理……
人生何处不相逢,悠长岁月中,会遇见很多人。有些人匆匆擦肩而过,有些人遇到之后发生交集,却又慢慢走散。
遇见她,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劫数。是她,让我重拾文字、并直到现在还脚步趔趄的在文字中蹒跚游走。拼凑文字,让我心灵愉悦也让我耗费心力、加速变老。年轻时我就知道,痴爱并挣扎在文字中,是一件苦事。
之前,我一直把她称作师傅的。
在各行业有作为的人物,把自己最初的导师和领上道的先行者,称之为:“扶我长战马的人”。
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天赋,生活圈子又小而且懒惰成性,在文字的道路上不可能走的太远太久。但至今还没有放弃,就像骑着一匹羸弱毛驴,在路上缓缓徐行,边走边歇。驴在吃着路边的青草,我在抓耳挠腮寻找着能入眼入心的景致,像那个丑诗人李贺一样,把一些所谓的灵感和句子,急急慌慌的在驴背上写就后,就把片片字纸装入驴颈下的黄布诗囊中,回去后翻检整理,于青灯之下夜深之时,连缀成篇,虽晦涩阴暗瘴雾迷蒙,却会烤热身体,温暖心灵。
我不是跨着战马纵横披靡的将军料,我只适合骑着毛驴踽踽上路,并且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那个用清水文章、款款温情,搀扶我上驴背的导师,毫无疑问就是她。
拼凑每篇文字时,在键盘敲击声中,我总能想起她,——那个扶我上驴背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