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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念,已成习惯散文

时间:2021-04-01 15:00:54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惦念,已成习惯散文

  那日,好像是临近元旦,刚刚吃完晚饭的我,斜靠在沙发上,听着电视,用手机看后台的文章。这时,手机提示我有QQ消息,打开之后,我看到是一个文友,我对他并不了解,但因为文字的共同爱好,所以,我情愿第一时间给他我能给的帮助。

惦念,已成习惯散文

  他说:阿姐,我好难受呀!我赶紧询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浑身疼,疼得感觉要死了。因为我是孩子妈妈,我的儿子大树经常感冒,他发烧时就是浑身烫,浑身疼。我紧忙问是否是感冒了,是否在发烧。这时我点开他的资料,发现他在距离我非常遥远的一个省,在一个我根本就不知道名字的村子。

  他说:下午输液了,但一点都没有缓解,现在只有他自己在家,他感觉疼得要窒息了。一听这些,我感觉好着急,他的年纪介于我和大树之间,此刻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浑身病痛,急需家人照顾的孩子。可虽然可以这样直接聊天,但我们相隔得太远了。我开始帮他出主意:你家人没有在家吗?他们去了哪儿?你打个电话吧,让他们快些回来带你去医院或者门诊。你现在多喝水,如果是感冒,多喝水肯定会有好处的,最好在水里面加一点盐。

  他的回复让我感觉更加紧张,此刻我已经正襟端坐,仿佛一个即将上战场的战士,我让大树拎来家里的药箱,开始向他建议可以服用的药物。你下午输液了,大夫怎么说,是病毒性感冒吗?那你可以现在吃一下退烧药,比如布洛芬或者萘普生,你家有吗?没有?那你家里有感冒冲剂吗?感冒冲剂是发汗的,喝一点也行的,可以帮助你退烧。也没有呀!那你家里有什么呢?不会什么都没有吧!啊,真的没有吗?在得知这些之后,我唯有建议他,如果家人不能回来,那就让邻居或者家附近的亲戚过来帮忙,送他去医院吧!

  他说,没有人,只有他自己。我有点无法想象是什么环境,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让生病的孩子自己在家,却没有给留一点紧急备用的药物,也没有人陪伴。但这些我不能问,毕竟我们两个并不熟悉。

  天渐渐黑了,我知道,虽然我们相隔很远,但他的天空也一定跟我一样,逐渐被隐藏在黑幕之中。但漆黑的家中,只有他一个人,这让我心中升起很多疼惜。你吃饭了吗?没。哦,那你会做吗?自己做一点吃吧!吃点清淡的,生病了也要吃饭的。阿姐,我没法做饭,浑身疼,感觉我要死了呢!

  听到这些,我开始焦急地在客厅中踱来踱去。我问他,为什么不能有人帮你呢,你可以打急救电话吗?让邻居帮助你一下不好吗?我距离你这么远,真是一点都帮不上你呀!你快找人来帮帮忙吧!发烧很久,也容易有意外的。

  说着,我突然想起大树小时候,因为受凉感冒,夜里居然烧到41。9度,当时他急促的呼吸声将我吵醒,我摸着他滚烫的身体,然后拿体温表一测量,在细微的台灯灯光下一看,居然没有看到刻度,惊吓之下清醒的我,赶紧打开大灯,仔细一看,居然差点到体温表的顶端,也就是差一个小格就满格了。

  这么高的温度,很容易引起高热惊厥,全身抽搐,是有生命危险的。看到这些,我赶紧拿出白酒,用面巾纸浸湿了之后,在他的关节处开始擦,然后拨打114查询当地中心医院的儿童病房电话。对方很快接听,虽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几句温言细语的介绍和叮咛,让我紧张的心略微缓解了一些。她说,一定不要着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物理降温,先服用一点退烧药,然后用温水擦洗全身,尤其是脚心、手心、腋窝等位置。我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孩子才出了很多汗。再次测量之后,体温已经降到39度,虽然依然很高,但相较之前,还是距离危险线远了很多。

  再次打电话咨询,对方说,让我继续观察,继续擦洗。等天亮了,再带着孩子去就医。记得当抱着孩子去医院时,大夫问了好几遍才难以置信地在病历本上写下:高烧41。9度。

  现在听到他这样描写自己的情况,我很怕他现在也烧到这么高。我问他,你有体温表吗?没有,阿姐。

  那你家里有白酒吗?或者温水也行,你擦一下自己的身体,这样会缓解一下。如果都不行,赶紧去找邻居帮忙,再晚了医院就关门了。

  我突然想起,他的家是村子。我又说,不行你问一个大夫的电话,让大夫来家里帮你诊治。快去,不要慌张,一定会好的。

  阿姐,我感觉这是最后一天呢!太疼了。他这样说过之后,头像就黑了,我则在那一晚很多次刷新页面,很多次回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我很怕耽误了他的病情。他的疼,我也曾体会过,但此刻,他孤单地在家里,却没有一个人帮他,这让我更加心疼。自此,我记住了他。在我600个QQ好友中,我将他移至分类最重要的一组,是我即便隐身,他都可以见到我的那一类。

  那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在想着发着烧,却没有人照顾的他。睡梦中,我仿佛看到了他,一个瘦削的模糊的身影,在一个昏暗的房子中,呻吟着,挣扎着……惊醒之后,我再次打开手机,接通QQ,但他的头像依然是灰色的。我不知道这个夜晚他是如何度过的。我只记得,第二天上午,他给我留言,阿姐,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昨天晚上我又去输了液。

  我回复说:好了就好,记得多输几天,这样不容易反复。

  之后,我听说,他是一个身体很不好的男孩,九零后,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山村,但对文字的痴迷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对于他生活的环境,我并不愿意去问,于是,我开始从他的文字中,一点点地认识他。

  作为九零后的他,在那个山村生活的前12年是健康的,他喜欢学习,尤其语文,每次都名列前茅。但突如其来的'一场病,不仅将他从学校扯出来,还让他和他的母亲一起,被放逐到多处求医的路上。医院去过了,神医看过了,偏方也试过了,但他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家人面对他日渐加深的病情,都束手无策。很多之前拥有的生活,现在变成了奢望。

  在他很多文章中,都细腻地描写了童趣,这些只有真的经历过的人才能写出来,比如如何在野外烤爆米花,烤玉米,烤土豆,如何拾掇庄稼,还有那些形形色色的小伙伴,大朋友,都被描写得惟妙惟肖。我相信,这其中的某一个,就是他的化身。他此刻的书写,是在回忆过去,更是在用这种独特的方法缓解身上难以忽视的疼。

  对,他喜欢书,爱书如命。在他发病期间,唯一可以缓解疼痛的就是读书,他并不是我们这样泛泛地阅读看过之后,只记得最精华的片段。过一段时间,可能连主人公是谁都忘记了。他会看得非常仔细,因为书得来不易,因为只有认真,才可以忘记疼。

  他写文章喜欢用偏僻字,而偏僻字正是我非常不熟悉的,每次编辑他的文章,都需要百度很多次词典,偶尔,也会发现他使用错误的,就会留言告诉他。他会连连称谢,然后说,我记得了,这个字和这个字真的好相像,但意思却截然不同。有的时候,百度的多了,因为他的正确率非常高,于是就得过且过,反正用对了就好,我是否知道就不重要了。

  但很快被他发现,他会主动找我,阿姐,什么位置的哪个字,我用错了,这个你没发现吗?听到他如此问我,虽然他看不到,但我的脸红红的,别人用心写就的文字,我居然如此敷衍,真是不应该。主动承认错误之后,还会跟他说他写文的问题,一些开头结尾,或者情节连接问题,他会听得非常仔细,有时会认同,有时则会说,那个什么作家,就是用了这样的手法,你没看过吗?

  我知道,他是在坚持自己,同时也在逐渐地调整自己。

  有时,很晚了,他会留言找我,阿姐,我投稿了。你看看我发的对吗?我赶紧去后台看看,然后告诉他放心,很对,很快会被编辑的。

  如此晚投稿的稿件,第二天编发很正常的,但我依然会点开,然后仔细地阅读。我知道,他也许在等,在很多因为疼痛无法入眠的夜里,他就是靠写文看文来熬过去的。每次大家表达出他用手机写那么长的文章的赞叹,他都会不以为然地说:没什么,我用手机很习惯的。反而不会用电脑。

  之后,虽然他身体不好,但为了帮助到贫困的家,他在当地残联的帮助下,来到异乡打工。他去了好几个月了,但他依然不适应,不适应的地方太多了:有截然不同的气候,还有完全迥异的饮食习惯,还有就是长期生活在村子中,被父母忽略的他,养成很多随意的习惯,被同居的同事们反感,继而爆发了很多次争吵。

  他也将这些写入了他的文字,并且,因为刚刚换到新位置,需要培训和学习,他不得不放下他钟爱的文字。他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就在那间破房子中,安静地写文,那样更快乐。但生活就是如此的身不由己,他和好几个跟他同样身体活动不便的朋友,一起在摩擦碰撞中,逐渐适应这个对于普通人很简单,但对于他们很艰难的事业之中。

  手机操作的熟悉,并不等于电脑操作的熟悉,他屡屡受挫,只要他问我,我就耐心地讲解,有时我说,你问问你的老师吧!手把手教会容易得多。他说:不能问,老师也不懂,他们不让他写文章,让他专心学习。

  突然我意识到,他现在身不由己,是必须放下文字的时刻。但这对于他来说,太残忍了。于是,没有办法的他,开始倒退回去,虽然有电脑,但依然选择用手机写文,同时,为了怕一同学习的同事看到,他都是在深夜躲在被窝中开始书写。

  他的文字开始飘忽和虚空,我还从中读不到之前的香草气息,只是读到了敷衍。我跟他说,你还是专心学习吧!写文并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他说:阿姐,我在学习,我在尝试,多尝试之后,一定会找到更加适合我的文风和位置的。

  在他的文章中,我读到了他生活的不容易,一群大孩子在异乡生活,大家都必须很快融入这个集体环境,并且,做饭洗衣都是自己的事情,这对于普通人来说,真的没有什么,但对于身体逐渐僵直的他,真是太难太难了。有一天,他欣喜地对我说:阿姐,我们在举办一个活动,如果活动成功了,我就有钱去外地治病了。同时,他还在空间分享了几张体检报告。好多项不正常真是触目惊心,如果一般的家庭,家长们一定会担心死了,但他却轻描淡写,他说,没什么,我一直都是如此。

  在大家的帮助下,活动很成功,但他依然没有获得治病的钱,这多少有一些他的幻想和幼稚,但随之来得更多的是他的失望。他以为所有的病痛会戛然而止,但,这一切会在更加惨烈的环境中,必须继续。

  那日,他仿若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般,说了很多让我伤心的话,在只有我自己的房间中,我哭得像个孩子。一直以来,我像疼我的孩子一样疼他,但这些在他的心中居然如此轻薄。我突然想到,这正是他一直以来不停失去的正常反应。太过珍惜的,都逐渐离开了他,他此刻如此说,是否也是在惧怕失去我呢?

  我跟他说,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不管你是否坚持写文章,一定要记得,人生就是一出戏,我们不管拥有着什么,都必须珍惜!只有珍惜过,才可以品味到幸福的味道。

  之后,他如一群飞到城市中的麻雀,看到了期待已久的食物,却失去了最初的快乐;他还如一只受伤的大鸟,他盼望着重回蓝天,但却无力飞翔,他如一个感性却又偏执的孩子,一直坚持走自己的路。我无法预知到他的未来,但我知道,遥远的距离永远是无法跨越的鸿沟,但心与心之间,因为曾经在意过,所以,会永远在心底留一块空地给他,我相信,他也同样留了一块给我。

  在我的心底,我栽下花草,引来山泉,将思念在此处放逐,然后静候他的消息。即便没有消息也无妨,看到窗外嬉戏的麻雀,我期待他可以找到简单平实的快乐!如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