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眼前散文
发未苍苍,视已茫茫。看人有如雾里看花,眉眼唇齿混淆不清;拿起书报就像捧起一团云雾,不知所云;一桌麻将花得似是而非,割人麻胡也浑然不知。就这样,一切都日渐模糊了起来,一切都不得不透过镜片去寻个清楚。于是整天都镜不离身,忽戴忽取、时实时虚,直至眼不胜视、其苦难耐了,才赶到医院求助,经诊断,方知内生障疾。
一叶障目,就已不知春秋,何况疾障。
接连几天,自己都像攀爬在黑洞的沿口以求挣脱于万一,又是上网寻医,又是托友打听,权衡再三,终照朋友晓玲的建议去成都三医院诊治。
朝中有人好做官,医院有人好看病。真林君一个电话就打开了医院后门,加之他和家发君上下帮忖,于是入院的诸多繁琐也就简单了许多。随后几日,自己便半明半暗地由家人亲戚陪着搀着送着,时不时地好像还有阿炳的二胡在一旁哼着,直到最终走下满目光怪的手术台,走过稍有丝毫闪失便会坠落黑洞的险境。
术后,眼前诸物顿如雾散雨后般,一片清丽。
一次闭目养眼时,蓦地想起独眼打天下的刘元帅。民间传说,刘帅辞官退隐后仍嫌其眼不净,巴不得自己左眼也盲。刘帅的眼睛可俯察九州烽火、洞悉世态人心,像天眼,天眼盲而亦明。我们的眼睛不过是肉眼凡珠,只认得妻儿老小、柴米油盐,肉眼明而若盲。
人世间,往往是盲有盲的快活,明有明的苦恼。
美国残疾作家海伦·凯勒,在无光、无色、无声的世界里生活了一生。她曾说,假如给她三天光明,她将在那三天光明中去看人、看日出、再看日出,在日出后的世界里看清自己一生的追求。事实上,凯勒在她八十八年的'人生旅途上,竟连半天的光明也不曾有过,然而,她充实着、勤奋着、快乐着,胸佩“总统自由勋章”,成为了美国英雄偶像。
我也试想,假如给我三天黑暗,兴许我也将去看人,再看人,在无光无色的世界里去触感身边每个人的光照,哪怕是一丝暖暖的熹微。
——2012.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