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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无疆的散文

时间:2021-03-25 19:17:35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母爱无疆的散文

  傍晚时分,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一位怀抱着四五岁小男孩的藏族女子,正紧张地朝室内张望,她身后站着两个男子,一个看上去和她年龄相仿,三十来岁左右,另一个大概六十多岁吧。一色黝黑发亮的皮肤,面颊上泛着深褐色的高原红,一看就知来自高原。

母爱无疆的散文

  “你是二姐吧?我妈妈在吗?”那女子问道。

  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感情是母亲当年在高原认养的藏族女儿文香,带着阿爸、老公和儿子,从千里之外的若尔盖草原来看望她的妈妈——我的母亲。

  “文香——”母亲叫着出现在门口。

  “妈妈——妈妈——,我好想您啊。”文香放下孩子,扑进了母亲怀里。只见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吓的那小男孩紧紧抓住她裤脚不放。

  “老姐姐,今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文香那个连县城都没走出过的牧民阿爸也是满脸泪水,他挤在门口,用手抓住母亲,不停地摇动,半天才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出一句话来。

  “站门口干嘛啊?都快进屋来啊。”我一边退一边拉文香进屋,许是太激动了,我明显感觉到了文香一身的颤抖。

  说起这段情缘,那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那年的十一月份,天气预报有暴风雪,区粮站派出所有的职工,兵分几路给管辖之内的牧场送粮。母亲和更登叔叔负责班佑公社。

  班佑公社位于县城与巴西区之间的十五公里处,丘陵状的草坡一面是稀疏的松树,一面是坡地草场,游牧的人家一到冬天就会回到这里过冬。

  一大早,更登叔叔就和母亲装上粮食开着拖拉机出发了,更登叔叔是本地藏族,有他在,与牧民的交流就方便多了。

  经过一天的奔波劳累,散落在四周的牧民都购足了一冬的粮食。天色已晚,正准备返回,母亲突然想起路边那户人家没有出来购买,这要是一回去了,大雪下来,这家牧民吃什么啊。

  “我们去那边走一趟吧,”母亲说。

  “哦呀,”更登叔叔一边回答,一边发动拖拉机。

  路边这户人家,原是达杂寺里的大管家,民改那会随达杂寺活佛还去过北京,受周总理接见过。后来,达杂寺活佛去了西藏,他也就还俗回到家乡班佑公社,娶了姐妹俩做老婆,姐姐是正房,没生育,妹妹生下一子,也就是文香的阿爸。

  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因为爷爷的出身问题,寨子里的人与他们少有来往,这购粮一事,自然没人去通知,谁都怕沾染上是非。

  母亲和更登叔叔驾驶着拖拉机朝这户人家奔去。

  远远的,看似一堆小土包的地方,传来了狗叫声。遁声望去,一大群牛羊正卧在一草饼垒砌起来的小院外,院子里是两间同样用草饼垒砌起来的小屋,屋子不大,也就十来平米。屋的一侧竖立着几根高高的风马旗。晚风里,印满经文的五彩经幡正随风舞动,泛白的幡条在呼拉拉的风中,像是在一遍遍念诵经文,又像是在和神灵交谈。

  暮色越来越重,风声似乎也越来越大,经幡发出的尖利呼声,显得诡异、神秘。

  “阿罗……阿罗……”母亲高声叫着。

  更登叔叔在院子外面停放好拖拉机,也加入了呼叫。

  好半天,才从低矮的土屋里躬身走出一年轻女人,在她愁云密布的脸上,少了藏人特有的热情。她吼住了足有半人高、不停狂吠的藏獒,把母亲他们让进屋里。

  土屋非常暖和。昏暗的屋里烟雾缭绕,屋中间大大的火塘里燃着牛粪饼,牛粪饼好像没有完全干透,冒出的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火塘里的三角架上一口大铜锅里熬着马茶,茶水不停地翻腾着,冒着浓浓的水雾,烟雾和水雾把燃着马灯的小屋熏染的更加昏暗。好一会才适应了屋里的温度和光线,这才看清,火塘左边,除了紧锁眉头的男主人父子俩,跪在神龛前磕头的老妇人,火塘左上方还盘膝坐着两位喇嘛,他们正一手摇动摩尼轮,一手捻转佛珠,喃喃地诵吟经文。

  在接过热茶的同时,更登叔叔已经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家两岁的女儿病了好几天,到今天已经陷入昏睡状态,整整一天滴水未进。一大早爷爷悄悄请来了喇嘛为其念经诵佛,求神驱邪,以至忘记了购粮一事。而这家之前已有两个孩子因同样病状而夭折,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孩子恐怕熬不过天亮了,因此,他们悲伤、绝望……

  母亲听完之后,这才看见屋角的地铺上捂着一个孩子。走近一摸,天啦,烫得吓人。母亲一把扯开捂在孩子身上的藏袍,急急说道:“快给我点白酒,再拿盆热水和毛巾给我。这孩子是高烧昏迷过去了。”

  男主人不放心,迟疑着。

  “我生养了五个孩子,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快啊……”。母亲三下五除二脱去了孩子身上的衣服,接过更登叔叔递来的白酒,不停搽洗孩子的大腿两侧和颈项耳根,并用热水打湿的毛巾轮流热敷。

  孩子喉咙里有呼啦呼啦的声响。“一定有痰。”母亲说完,立即俯下身子用嘴对着孩子的嘴吸了起来,随即吐出大口的脓痰……

  两喇嘛闭着眼,根本不理会母亲在做什么,只是摩尼轮转动的更快了,发出的吱呀声与他们口里的诵经声越来越大。着黄袍的爷爷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两个穿红衣袈裟的喇嘛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铃不停地摇动,嘴里念念有词,两喇嘛围绕着母亲和那小女孩开始旋转,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母亲的额头、鼻梁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两喇嘛的额头、鼻梁上也渗出了汗水。趴在神龛前面不住磕头的女主人、盘膝而坐的两男主人额头上也开始流汗。这时奇迹发生了,孩子的温度逐渐下降,那要命的高温似乎正通过神灵之手转换到喇嘛、母亲以及孩子的亲人身上,并通过那些汗水发散出来……

  “哇——”一声哭涕撕破了紧张的空气,惊得马灯火苗一闪,光线似乎也亮了许多。

  随着孩子的'哭声,两喇嘛的转动和诵经声戛然而止。年轻的男女主人简直不敢相信,竟也跟着孩子哭了起来。

  爷爷开口说了几句话,两喇嘛转身走出了土屋。而男女主人则双双跪在了母亲的面前……

  更登叔叔看得呆了,半天才回过神说:“大管家说您是这孩子的贵人,说您才能救她。”

  母亲一时不知道怎么是好,拉起年轻的夫妇,对那年轻的男子说:“眼前只是暂时把温度降了下来,孩子可能是急性肺炎,必须马上送医院。你随我们一起到区上吧。”

  经过抢救,孩子终于度过了危险期。可是没钱住院,母亲将他们父女安置在我家厨房。其实我家也就两间屋,好在那时候我们大的三个姐弟都住在学校,小弟、小妹与父母在家。半个月过去,孩子终于恢复得活蹦乱跳。她似乎特别依恋母亲,天天缠着母亲。那些日子,母亲每天给她开小灶,煨各种米粥给她吃,孩子一天一个样,脸色日渐红润起来。孩子的阿爸去了一趟寺院,回来说:“喇嘛说要给你们做女儿才能长大。”

  “那就叫文香吧,反正我们家的孩子都是文字辈的。”父亲说。

  “哦呀!”孩子阿爸应答着。

  “孩子拜给我们了,那就要让她和我们家的孩子一样上学读书,否则我们不要哦。”母亲接过话题。

  “哦呀,哦呀。”那阿爸满口答应。

  文香七岁来上学了,住在我家,学习特别好。初中、高中期间去了学校住读,星期天就回家来改善生活。那时我们都已去了外地工作。她和小哥哥、小姐姐感情特别好,至于我们前面三个,也只是知道文香这个藏族妹妹却很少见面。也是文香这次来,我们才知道,那些年,文香的学费、生活费,包括所有的穿戴,都是母亲在操心。

  文香病好之后又添了一个弟弟,按大管家爷爷的意思,还是请我父亲取的名字,叫文学。想必父亲是希望他的这双藏族儿女,能够用知识改变其命运吧。

  可文香家实在困难,家里没有劳力放牧,文学读了小学就回去放牛羊了。

  “文香,你也不读书了吧,你看,家里都没人剪羊毛,没人挤奶了。”她阿爸对文香说。

  “你去给我妈妈说吧,我妈妈说不读,我就不读了。”文香每次都这样回答。这孩子聪明,知道我父母是不会同意的。

  她阿爸来到我家,看见母亲为文香准备这准备那的,话到口边总是说不出来。一晃,文香考上了西南民族学院,成了我家和寨子里唯一的大学生,而母亲也退休到了内地。

  一转眼十来年过去了。文香毕业回到了草原,在藏文中学教书。

  文香每个假期都会回家帮助父母和弟弟料理牛羊群。看着女儿每月那么多的收入,即使回家生孩子都有工资,一家人感概颇深。“不知道你妈妈现在怎样了,她也该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我们要是能再见见她多好啊。”爷爷、阿爸、阿妈总会这样念叨。

  “阿爸啊,假期我带您去成都看妈妈吧。”文香说。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当文香夫妇带着孩子和阿爸辗转千里来到成都,这就出现了上面那一幕。

  在母亲和他们的交谈中,我才知道,父母在高原边塞竟认养了五个孩子,文香、文学、文秀、文贵、凤琼。他们都是周边寨子里普通百姓的孩子,除了文香文学姐弟俩,其余三个也都读完了初中。

  母亲说:“你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生养五个孩子,认养五个孩子,我们家就是十全十美了。这些年来,我没让他失望。”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父亲去世以后,母亲为什么总是在工作之余上山挖药、捡柴火、打石头;为什么寒冷的冬夜她总会在灯下埋头纫衣;为什么每当节假日、庙会来临的时候,她总是连夜做好一筐筐包子馒头去叫卖。原来,那些学费,那些食物,那些衣衫,都是眼前这个瘦小的老太太用这样的方式,一点一滴刨回来的。

  望着母亲花白的头发,我在想,母亲所做的一切,难道仅仅只为圆一个梦吗?

  2013.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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