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咱种啥散文
夕阳下,六十五岁的张志国老汉蹲在白花花的地头上吧嗒着烟袋。眼望着空闲了一春的一百多亩土地出神。
时间已是暮春。天渐渐热起来,可这块被人们视为老张村“聚宝盆”的土地又闲了一季。和土坷拉打了一辈子交道,视土地为命根子张老汉怎么也想不通:这几年不知怎么了,自己不知该在自家承包的土地上种啥了?
老张村人少地多。青壮年都去外地打工了,只剩下老弱病残、娘们儿婆姨侍弄村里的土地。原先在公社时,全队的好土地都慢慢变荒了,大部分成了碱场涝洼地。包产到户后,村人门种田积极性高涨,像侍弄自己的娃一样舍得投入。不到几年,村里的土地大部分有薄地变成了肥田。尤其是靠近柏油路的这块地,种啥,啥丰收。
大前年一开春,人们刚灌好白茬,想种点棉花。还没动手,村主任房上的大喇叭响了起来:“老少爷们儿,今年乡政府规定我们村靠近马路的这块地要搞样板地种大棚,我们村给了十五个棚的任务,都先别种棉花了”。大喇叭响了一天,吵的人们心烦意乱。种大棚不错,可种大棚需要技术和劳力。而老张村土地多,光忙地还忙不过来,再加上大棚,人们没有一个答应的。这样一百多亩地闲了一年。好好的土地成了牛羊的乐园。
前年刚开春,还没等人们动手。乡里包管区的王副乡长来了,上午村主任领王副乡长到地里转了一圈。中午在村主任家定了盘子“今年乡里让你村种大鸭梨!优良品种,明天给你们调树苗来,每棵五块五!”王副乡长红着脸,瞪着眼,伸出手指头比画着对村主任说。结果王副乡长东倒西歪上车刚走,主任家的大喇叭又响了一天。还真别说,第二天王副乡长坐着车送来了梨树苗,还带来了县电视台的记者。王副乡长从梨树讲到今后乡亲们的收入,算得人们乐开了花。人们心想这回可抱了个“金娃娃”。当晚人们还从县电视台上看到了自己浇水、种树的情景,大伙着实兴奋了几天。一年人们给树苗打药、施肥、浇水、剪枝,似乎看到了满树的鸭梨,个个心里装满了希望。
去年刚开春,梨树刚长出小树叶王副乡长坐着车进了村主任家,主任家的大喇叭又响了。这会儿似一记闷棍把人们打懵:乡里规定拔掉梨树改种大豆。乡亲们拔树时像在抽自己的筋。就这样改种了大豆,大豆种下去,秋后一看村人们傻了眼,哪是什么优质大豆呀!瘪瘪拉拉的每亩地不到一百斤。乡里承诺的回收政策也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年刚开春,村主任家的大喇叭一响,人们又议论开了,不定乡里又让种啥?王副乡长坐着车又来了。说是种优质花生。花生种下去,也种下人们的希望,必定人们和土地有感情。眼看者小苗一天一个样,人们心里乐滋滋的。可小苗刚长到半扎高,乡里又来了新规定。主任家的.大喇叭也不响了,一大早主任领着两亮拖拉机开进了花生地,把正长着的花生耕了。看着铧犁翻着小苗,人们心里似铧犁在自己的心上翻腾着。犁过之后乡里再也没了讯息,村主任又不敢擅自做主,这一百多亩地就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白白地空闲着……
看着眼前的一百多亩白花花的土地,张老汉捧起一把土,举过头对着夕阳眯着眼睛静静地看,黄土慢慢的从老汉的指缝流了下来,一股老泪也也顺着沧桑的脸无声地流着,在夕阳的映照下,老汉似一尊雕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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