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爸爸散文
天冷了,冬至快到了,爸爸的生日也快到了,不知道他在另一个世界是否快乐,是否有人给他过生日?
爸爸是零五年去世的,已经一个人在那个世界呆了七年。他走的时候正是六月,人们常说:有福六月生,无福六月死。按照这种说法,爸爸是无福之人。
的确,爸爸的一生没有享过一天福。他从小就跟着矮小懦弱的母亲,每天盼着贩鱼的父亲早点从赌场上回来,希望他从破旧的散发着鱼腥气的口袋里搜出几角钱来,那样全家人当天的生活就有着落了。可惜这种十次有八次落空的守望也不能长久,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他那贩鱼的父亲就吐血而亡了。父亲去世以后,他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照顾母亲的责任,因为他的哥哥当兵在外。他曾经在春寒料峭中穿着单衣单裤划脚盆去池塘里捞猪草,他曾经因为售货员把十四斤米错称成四十斤米而一口气狂奔十多里路,那时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啊!
为了有口饭吃,爸爸十六岁就跟着他表哥学木工手艺,毕竟“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就是这木工手艺养活了一家人,包括给奶奶养老送终,给鳏夫大伯治病送葬,在八七年建了新房,让我完成学业。木工手艺在给家里带来经济收入的同时,也给父亲带来了荣誉和乡里乡亲的尊敬。人们在谈到父亲的木工手艺时,都会竖起大拇指,夸他手艺精,做的家具结实耐用。
我记得十岁时,爸爸做了一个木马,送给城里表弟的周岁生日礼物。那木马形态逼真,仔细地打了桐油,泛着油黄的光泽。表弟一看见它,就骑了上去,摇啊摇,到吃饭时间都不肯下来。
父亲很热爱自己的木工职业,一直以它为骄傲。就是这个他最骄傲的热爱一生的职业,在晚年给了他最致命的打击。
他最后的作品是哥哥的结婚家具。那时已经流行买家具了,可他执意要打一套家具,跟买的一个样式。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便宜,二是实用。可这套他的收山之作,最后竟成了他受诟病的理由。家具真的打得挺好,只是不该自己在家里做油漆,毕竟木匠不是油漆匠。虽然爸爸长期跟油漆匠们打交道,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漆出来的东西真的跟商店里油光可鉴的家具没法比。一心想着好看的嫂子,对这套家具横竖看不顺眼,只要气不顺就把柜子门、抽屉什么的踢得“噼里啪啦”响,再结实的家具也禁不起故意折腾,不到两年这套家具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成了嫂子奚落他的强有力证据。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爸爸的人生因木工手艺而明亮,也因木工手艺而黯淡。一个内心强大过的人落入窘境后自尊心比一般人会更强,晚年的'爸爸尤其如此。虽然他并没有像明星一样闪亮过,也没有像暴发户那样惹人羡慕过,但他的内心极大的满足过,充实过,可到了后来,他不得不带着满身的病痛面对一个尴尬的局面:他丧失了劳动能力,不得不依靠儿女们过日子!他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他得了和他父亲一样的病,瘦骨嶙峋,在六月天还穿着秋衣秋裤,吐的血把秋衣的前胸都染红了。我一直记得他在临死前不停地喊“痛、痛、痛啊”,我们除了流泪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剧烈的疼痛中走向生命的终点而无能为力,三个月前医生就预知了这一结果,我们除了不情愿的接受还能怎样呢?
其实,爸爸在六月的去世是有福,至少他没有在有生之年看到他儿子的牢狱之灾。他六月中旬离世,我哥七月底就因误伤他人进了拘留所,家里乱成一锅粥,成天笼罩着悲气愁云。如果爸爸还在,估计也会受不了打击。
他的一生,我受益最大。周围的人都重男轻女,他却不,周围的女孩都已辍学打工,只有我一直在念书。他在病中说他这一生幸亏有我,不然早就骨头打了鼓;他却不说我这一生幸亏有了他,不然我只能做一个整日辛苦操劳的乡村农妇!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爱我,但我知道兄妹三人中他最爱的是我!记忆中,有一次跟妈妈拌了嘴,被妈妈的笤帚教训了,我赌气不吃晚饭,爸爸回来后,到我房间里轻言细语地劝慰我。这是哥哥弟弟身上从未出现过的奇迹!
他不仅爱我,还爱我的儿子我的另一半,从不说他们半句重话,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吧!而我,却常常因为生活中工作中的不如意而在他生病时显出不耐烦,他一直都跟我妈说不怪我,只怪他的病!他走后,妈妈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眼泪汹涌而出!这就是我的爸爸,他的心里总想着我!
而我,在他走后六年里却很少梦见他。每年清明我都会回去拜祭他,开始两年他的祭日我也会去,后来就以没时间为由不去了。今年我甚至忘了他的祭日,妈妈打来电话责怪我,我才突然记起。想想实在不应该,我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啊!
天冷了,不知爸爸在那里可好,是否还像以前那样畏寒?希望他在那个世界里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再也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也希望他有一个乐观的心态,能够每天都快乐!
想起爸爸,既有悲伤,也有温暖!提前祝他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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