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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锅面散文

时间:2021-03-19 18:29:22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连锅面散文

  “民以食为天”,吃是人类社会日常活动中最重要、最频繁、最基本的一种自觉行为。秦岭北麓广袤肥沃的眉坞大地,非常适合冬小麦的生长。千百年来,居住这块土地上的子民在繁衍生息、征服自然的过程中,养成了以面食为主的饮食习俗,同时也创造出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连锅面”应该算是众多美食中的一种,其制作工艺简单、配料广泛、滋味浓郁、口感筋柔,所以是很受当地老百姓的青睐!

连锅面散文

  ——题记

  一

  四十多年前,我正处在无知懵懂的童年期,记得当时年迈的奶奶独自料理家务,肩负着给一大家子做一日三餐的责任。那时,我的爹娘在生产队里起早摸黑的干活挣工分,奶奶说整天干重体力活得吃饱吃好,所以每天中午做得最多的饭食就是“连锅面”,。

  奶奶做饭的过程给我留下了朦胧的记忆,她把擀好的面卷在擀杖上,顺着中间划一菜刀,又麻利地切成大小均匀的小片。这时,老人家总会用火柴棍挑一绺放到锅底的柴火上给我烧烤,还说这样可以检验出我的肚子到底饿不饿,要是面片全胀起来就证明特别饿,胀一半是略微饿,不胀自然是不饿的啦!记得火光映红了奶奶满是沟壑的脸颊,握火柴棍的手就像门前那棵老洋槐树的皮一样粗糙。其实我知道奶奶那样的说法并不准确,如今回首往昔,仔细揣摩老人家当初的心思只有一种可能,大概是为了给我增加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零食”罢了!

  记得生产队放工后,熙熙攘攘的人流从我家门前经过,这时奶奶总会站在厨房门口踮脚眺望。只有看到我爹娘的身影,奶奶才转身回灶火加紧时间烧水煮面条,她总要把锅烧开后点水,再烧开再点水。潎出锅里多余的面汤后才下调料,然后倒进“下锅菜”,最后奶奶还会盖上锅盖,给锅底撒一把麦糠进去。当煮得锅里咕嘟咕嘟的响一会儿才又揭开锅盖,顿时厨房里便热气腾腾、香飘四溢!

  在那个艰难的年代,我家的厨房其实就是三间茅草房,墙壁和屋顶黧黑黧黑的。锅台是用土坷垃垒起来的,紧挨火口的是一个二尺口径的“黑老锅”,烧火用的是陈旧得看不清本色的单杆风箱。黑老锅的那一边有一口带耳的小“后锅”,是用来炒“下锅菜”的。连着后锅的是一堵墙,墙的那面则是一盘土炕,我们叫它“连锅炕”,这其实也算是爷爷奶奶的“卧室”了。记得爷爷在世的时候是抽旱烟锅的,他有一套取火的工具叫“火镰”。如今不管在什么地方,已很难再见到火镰的踪迹,但是几十年过后我却依然记得它大概的模样,——一个小小的、黑黝黝的像镰刀刃状的铁圈。火镰离不了擦火石,爷爷还有一块被他视若珍宝的拳头大小的青石疙瘩。

  记得奶奶每次做饭时为了节约火柴,总会让爷爷擦火,先把揉得绒绒的艾叶就着青石。等艾叶起了火星,奶奶把它放到干燥的引火柴里,凑到嘴边“噗,噗,噗”的要吹好长时间,等起了明火才算真正的进入了做饭的程序!回头想想那个年代的人们,所经历的生活是何等的艰难窘迫啊!即便如此,那时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逐,依然满满的充盈在每个人的心里。人们都说烧火的方向不可朝南,这种意识在乡里人朴素的思维里根深蒂固,如果违背“祖训”,家庭将会越来越困难。记得那时即便北风灌进烟囱,呛得人在厨房里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爷爷奶奶也从不说把锅台掉一个方向!

  奶奶再世时经常会说饭要得香,关键还在于醋!虽然当时供销社的醋一斤二分钱,但奶奶还是要自己亲手酿制。酿制的过程复杂又漫长,我隐隐约约记得奶奶把淋好的醋装到瓷器缸里,让人帮着小心翼翼地抬到院子放到太阳下晒,她说这样既香又耐放,晒的时候还要用一根细棍子隔段时间搅一搅。那根棍子是有严格的讲究,奶奶说必须是椿木棍搅醋才不至于“白花”,直到晒得缸里的醋下去了一大扎,上面竟然漂了一层蠢蠢蠕动的醋虫,这时奶奶才会长长地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当然,这也就宣告着奶奶今年酿醋的工程圆满胜利的结束了!

  连锅面是在锅里调制,臊子面的汤和面是相互分离的,两者调制的方法恰好相反。所以连锅面吃起来比较煎火滚烫,是非常适合在寒凉的深秋时节食用的。这个时节的白萝卜脆甜硕大、蒜苗辛辣浓郁,奶奶总会步履蹒跚地去东坡自家开荒播种的菜地里拔回来洗干净,萝卜切条下锅,蒜苗切末炒“下锅菜”!记得老人家把黑黝黝的灶房拾掇得井井有条、清清楚楚,看着一家人吃得那么香,她总会说:十月萝卜小人参!记得有一天中午,我蹦蹦跳跳的放学回家,远远的就看见烟囱里没有冒烟,走到庭院也没闻到熟悉的“下锅菜”的清香,原来是奶奶去世了!

  二

  从此,母亲既要在田地里干活,又要肩负起给一家人做饭的重大责任!日子就像杨家河的水,在母亲艰辛忙碌地操持下一天天地缓缓流过,我们姊妹几个慢慢地长大了!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家里的情况开始有了一点点变化,“连锅面”里的面条似乎白了点,年底的时候父亲还请人杀了一头滚瓜溜圆的年猪!那一年喂的猪,脊背压起来软溜溜的,宰杀后发现里面的板油和膘肉竟然有一扎多厚!母亲把肉块和臊子爤制好装到一个大陶瓷罐里,炼制的板油和膘肉浸出来的油汁又装到另外一个陶瓷罐里。因为担心老鼠和野狸猫的糟践,母亲总会用塑料纸把罐口蒙住、上面再压一块厚厚的木板!每次面条煮好了,母亲用铲锅匙剜一疙瘩大油或肉臊子放进锅里,香得我们往往连锅里的汤汁都喝的一干二净,味道真是好极了!

  母亲的人生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困苦,勤俭持家的品质早已成了融入血液的一种生命习惯。每次磨面前母亲总要把麦子淘洗一遍,把秕子、蒎籽漂出来喂鸡子,麦子淘过水后又捞出摊到苇席上晾晒,水分略微干的时候收起,这才装袋子运到磨坊。那时候全村就一家加工麦子的磨坊,常常排队等候到半夜三更才能磨完。每次磨面,母亲都要给看磨子的师傅千叮咛万嘱咐,要求多磨几遍。最后,母亲还要把 “黑面”另外收起装袋,她说黑面筋性不好用于蒸馍,只有用白面做连锅面效果才会更好!

  母亲说连锅面的面汤是泡制浆水菜的最好卤水,就叼空去山里捋一种叫“白蔓”的野菜。母亲背回来择捡、淘洗干净,面锅开了的时候把野菜放进陶瓷罐里,把滚烫的面汤用笊篱滗进去。三五天后,一罐子酸香爽口的浆水菜就成功了!母亲总是就地取材,有时候用石头芽泡的浆水菜,不要说吃那脆生生的酸菜了,就单是喝一碗色泽红艳清亮的浆水,也已经让常年不在家的我非常的渴望和意足了!

  为了一家人生活的滋润,清楚的记得父亲每年总会给苹果树地的间隙套种各种各样比较常见的蔬菜,既有蒜苗、白萝卜、胡萝卜、土豆、白菜、辣椒,还有芫荽、芹菜、茴香、南瓜、豆角等等。菜蔬丰富多样,母亲调制的连锅面自然看起来就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真的是不可多得的色、香、味俱佳的人间美食!实践出真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着同一样事情,到后来母亲做连锅面竟然有了自己独创的“秘诀”!到了秋天辣椒红了,母亲采摘回来择捡干净又切成细丝,合着生姜和蒜瓣放到碓窝里加少量食盐碓成糊状,搲出来放辣子钵里。等烧得菜油冒烟的时候,把糊状的辣酱“刺啦”一泼,再把醋放油锅里烧沸倒进辣子酱里,酸辣浓香的`味道立马扑鼻而来,那种滋味想起来都让人口水直流!母亲调配出的这个汁子,乡亲们称之为 “水水”,尽管其制作过程繁琐复杂,但为了全家人吃得可口舒坦,母亲一直是抱着耐心仔细、一丝不苟的精神在精做细调!吃连锅面的时候,舀一小勺“水水”倒进碗里,夹起面片沾着吃,那种舌尖上的享受让人瞬间竟然产生了“不知魏晋,只在碗中”的感觉!

  细细想一想,好的味道联系着一大家子每个人的味蕾,是心心相印的结晶。记得我家的那个碓窝,是多少年前父亲到端南山里找的一截硬杂木,背回家后用凿子加班加点凿出来的,为了经久耐用父亲又给外面紧紧地箍了三道铁皮。起初碓窝用的锤子是父亲用枣木雕成的,因为分量太轻不利于鼓捣,父亲就到河道找了一块棒槌状的条石。几十年一晃而过,偶尔回家,还能看见那个碓窝依然静静地蹲在案板下的角落里,只是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如今,我的父母已到耄耋之年,整天面对的是无限的孤独和寂寞,蓦然回首,此情此景让人不由得生出太多的感慨!什么时候,一家人才能在一块儿热热火火的吃顿母亲做的连锅面呢!

  三

  那些年,我长年累月在西安打工,每每到了重大节日期间,就非常地想念家乡。其实,这种思念总是从家乡的连锅面开始的,记得有一年中秋节刚过去不久,领导对我说这一向发现同志们不好好的吃饭了,是不是得改善一下大家伙的伙食!该做什么呢?我思前想后,就决定给他们做家乡的连锅面。

  我擀了一大案面,切成旗花状的片;把辣子酱先用油炝,再用沸醋浇;又炒了一盆韭菜、豆腐、西红柿混合的“下锅菜”;烧了一锅开水,把面片下进去,也下了些黄豆芽和菠菜。仿照奶奶和母亲调制连锅面的方法,最后竟然赢得了大家伙的啧啧夸赞!他们问我其中的“秘诀”,我就说“哪有什么秘诀,只是家乡的饭食而已!”几位徒弟要学,我只能坦诚相告,这是积淀了几十年的饮食习俗和味觉习惯,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学会呢?

  星移斗转,几十年来家乡的一切都在变化着,唯独“连锅面”的地位在我心中稳如泰山。

  我与媳妇的娘家在一个县域,我们俩是在同一饮食习俗的熏陶下吃着“连锅面”长大的。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打工,只要我们在一块儿,午饭最多的时候吃的就是“连锅面”。前一向,我在单位里给自己做了一锅“连锅面”,想犒劳一下肚子里的“馋虫”,结果饭做好了,吃着吃着却没有了胃口。我恍然间好像明白了:连锅面是乡村人家的团圆饭,独独一个人吃着咋能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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