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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书签散文
书签是夹在书中的、随着书页翻动而不断变换栖身之所的心情。
说是心情有些怪。不就是一方纸片嘛,何以就成为心情了呢?这样问来,一瞬间也有些疑惑,似乎是自己有些怪。但仔细想想,觉得很是正常。书签毕竟与书相伴,既然如此,就与读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何况又为读书提供了方便。久而久之,哪有开卷将它搁置一旁,掩卷又把它夹进书中,始终漠然视之,毫不生情之理呢?人本来就是多情的动物,读书人又因为书的滋养,那感情更是春色满园了。不说永恒,一叶书签即便陪伴你读过一本书,我想就不会无动于衷,即如古代静夜读书时那添香的红袖,虽然两人以君子之道相处,并无逾礼之举,但仅凭那一缕淡雅幽微的馨香,能不牵动你的心吗?你能把那么娇艳的红袖永远视作心外奴仆,而不把她引为红颜知己吗?恐怕圣人或者柳下之惠也做不到。
所以,我说书签是一方心情,怕是没人责怪自己枉自多情了。
前不久,偶然遗失一帧书签,心里很有一阵子为它放不下。
那是一方自制的书签。几年前的冬天,有一天大雪纷飞。突然接到一位朋友的邀请,说是天寒地冻,白雪撒盐,不可不红泥火炉,樽酒小叙。为表慎重,他还让人捎来一份请柬。接到请柬,心中喜不自胜,一是因为下雪下出了这份口福——能够大快朵颐,永远是人类感到幸福的事,没有任何必要遮遮掩掩。二是因为那份请柬上盛开着一树梅花,真是适得其时。那一段时间,总是雪压冬云,大地凝寒,有这一树鲜红娇艳的梅花,让我心灵的天空随之改观,为之增色。那梅花的枝干盘曲虬劲,铁骨铮铮;饱满的蓓蕾粒粒精神,俏立枝头;盛开的花朵雪中流丹,生机勃勃,昂扬奋发,充满激情。看过之后,真的让人爱不释手。当时正为没有书签而可惜,要方便下次阅读,总要折叠书页。一本好书,历经千万人之手,如果都如此折来叠去,那书页一定会被折损。看到请柬,灵机一动,就把那一树梅花加以剪裁,做成了一方书签。正好我在重温《林海雪原》,于是,我便能够经常在“林海雪原”中看到一树盛开得让人心情为之爽朗的梅花了。
这一帧书签,陪伴我读了几年书。阒寂的夜晚,读书疲惫之时,我便拿起她来,静静地欣赏,就仿佛面对一位艳丽迷人的红颜知己,相互目视神交,心有灵犀。也仿佛听到她的幽怨:朋友哇,多多看书吧!不要让我一个人长时间孤独寂寞地卧在书香中。于是,我又拿起书来。也挤出更多的时间来读书。
很让我遗憾的是,一个月前,因为急事,匆忙中,我忘了留下来,却把她与看完的《人面桃花》一起送进图书馆中,等我想起来再去找她,却已“人面桃花”了。可以想见,我的心情与唐朝在都城南庄的崔护要有多么相似,为失去一位红颜而懊悔得把自己永远晾晒到历史中。
我用书签,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先是买书签,有纸质的,多为塑料的,上面印着山川胜景、梅兰竹菊、诗词歌赋,工艺不很精致。所以,读书读到一定境界,就不再用这种书签,而是随兴即景,用自然界中的花草蝴蝶作书签。曾经去北京,到香山,恰是枫叶沁红时节,便费尽辛苦地在山崖边采得一片红叶,夹在书内,没想到干后红颜却很黯淡。也曾捉到一只蓝盈盈的蝴蝶,放在书页上,摆正它的姿势,然后夹起来。几天后打开书,看到它变得干瘪而毫无生气,便觉得自己实在残忍。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这些自然生灵作书签了。再需书签,就变废为宝,把存放已久的贺卡或请柬加以剪裁,一般是5厘米宽,15厘米长,尽量保留书画内容,使其美观而洋溢着情韵。再在一头打上一个孔眼,缀上红的黄的或绿的丝绦,一帧精美的书签就做成了。这样做成的许多书签成为人见人爱的艺术品,被同事们“窃”走了。
最近又做了一方书签,很典雅,如邻桌年轻的女同事。它一面的底色是淡蓝的湖水。湖边生长着疏朗的水草。有两只鹤,一只站在草丛中,一只正展翅飞起。鹤的颈项很修长,鹤的翅膀很舒展,鹤的两腿很秀美。站立的鹤昂首望着同伴,飞起的鹤曲胫高蹈。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到芭蕾舞《天鹅湖》中那些优雅的“天鹅”们。
鹤在中国是瑞鸟,象征长寿。书签的背面淡黄底色杏黄书法。左上角一方吉祥红,衬托出一个倒写的黑油油的“福”字,意在恭祝人人福“到”。“福”字的右边写道:“20xx,恭贺新禧!”
这一方书签我一定要保存好,一定要把她时时留在身边,不能再像那树梅花,遗失后徒生后悔。珍贵的东西当然值得珍惜,大到故宫,那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遗产;小到玉佩,其中蕴涵着难以尽述的自然精魂。而值得珍惜的,未必件件都需珍贵,有一些物件,一模一式,凝聚着本人的心血,一样一品,付托着自己的情感,我见犹怜,怎么舍得丢弃呢?物件虽小,但它所凝聚的心血和付托的感情,与故宫和玉佩凝聚的心血与附托的感情完全是一样的,都会涵养我们的性情,让我们活得滋润,活得鲜活,活得富丽,活得高贵!
愿天下所有心灵常青的朋友,都能像我一样珍惜书签,珍惜一切值得珍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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