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车站抒情散文
坐在三峡博物馆门前的阶梯上,一遍一遍听一周前在哈尔滨录下的声音,如同当年想念成都、想念重庆那般,如今开始想念东北,一个似乎离别就再难回去的地方。
给师兄短信"花颜惨死处西风悲烈,日丽一香山行北雪风干;道尽肝肠泪无欲牵绊,绞绞杂杂处寸长不短。"回复"别做林黛玉那般人物。"于是嬉笑着盖过腮边红泪,一点一点将力量转移指尖,咬得指甲咯咯作响。
曾期待过离开哈尔滨时带着成长的喜悦该多过惆怅,而当踏上那一度熟悉的车站时,才明白,剩下的仍旧只有泪流满面,在彼此强笑的明珠里埋藏着"苍穹劲破长空雁,雪原瑟瑟一枝梅;萧萧孤寒零落泪,缓缓相思腮边坠" 的悲怆。
毕业典礼后第二天,和坤师姐辗转于车站购买即将承载各自奔波的车票。手里紧紧拽着的不再是学生证,而是一纸薄薄的毕业证明。当售票窗里递出盖上红戳的证明时,两年前同样的车站里,那个因买到一张能归家的车票而结了一脸冰花的孩子不由得浮现出来。两年,这短得不能再短的日子里,哈尔滨这座城市以我另一种家的概念深刻起来。跌倒、爬行、站立,都在这里,如同雪地里的冰雕,反复打磨后,不论是美是丑,都是一种重生的艺术。而我唯一能带走的或许除了思念外,还有对那不惧严寒而挺一立的脊骨豪情的追求。
掰着指头能数的日子里,寝室的'姐妹越发的不能聚集在一处。各自学科的聚会,实验室的交接,朋友的别离——所有的一切开始充斥着整个校园。在学校六十周年喜庆的气氛里,却越发显得沉重起来。
对桃子说,"再十年,学校七十岁,我们是否能混迹名流,回到东林呢?",桃子说"那时想干什么?""再看看,看看曾经生活过的大东北,看看学院,看看图书馆,看看食堂,啊!还有宿舍!"桃说"走吧,你想去哪里,现在我们先去看个够!"于是,在坤师姐要离开的22号,拥抱,早她一步离开寝室,送别似乎比离别更加让人心酸,我且先护住将碎的感官,深深祝福的好。提脚出门,抓来大侄儿给我和桃子拍照,东林各处生活过的地方,都留念下来,是影子还是清风,惊鸿一瞥的岁月如此狂飙。
23号早四点,小燕师姐将行,我垂着一头乱发,将行囊推至电梯,拥抱后,嘴角有些咬得生疼,不敢言语,见如此光景,师姐推我出电梯。就这般离别,如同水壶里的热气,明明生气还在,却没有了水滴。晨七点,实在睡不妥,起身,收拾包裹。待九点一刻,大侄儿和桃子帮我送至邮局。第一次翻过三大动力路中央的栅栏,也是最后一次。打点好包裹后,洗漱,随同小翠师姐、桃子和大侄,一同遵从着东北的礼数——"上车饺子,下车面。"是平安,是祈祷,还是祝愿。最后去了一次韩式,捏着紫菜包饭、望着大酱汤,这里的味道,对于酷爱美食的我来说,却只能记在舌一尖,不敢有半点模仿。
下午,顺着吭吭扎扎的火车时刻表,踏上那段既定的离途,挥手让静和桃子离开。大侄说"碧姐不用担心,我会回来南方的。""当然不担心你,只希望你快点把谁给我带回来。"而眼瞅着桃子——这个两年来总是粘在一起的小妹妹,我走后,会有人来守候她的吧,会早起吃饭,早点晚安的吧;静静呢,还是会减肥吧,什么时候才能健康的减掉,什么时候才能吼着对她儿子说"当年你妈追过韦德!"…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眼里都是沙子,心里都是玻璃,我们在面对各自的未来时,谁都不敢停留,却好期待能够停留,哪怕火车晚点。"执手相看泪眼,竟——"谁不曾想当年那三个疯子,在雪地里啃着冰淇淋,呼啦啦玩耍时就注定会重新站在南北的舞台再难交接呢?回望那一眼,静说"走吧,走吧。"却早已是泣不成声,抖落不出任何言语。
历经几日完全与世隔绝的真空信号,25号到达重庆,簇拥的云块,如同几日来心口的巨石,任凭风雨却毫不动弹,行人满身的疲倦被泼洒上多一些泥泞,拖拉着行囊,伴随飞一溅的水花四下里逃窜。
在那段离别的车站后,小味精给我换了一身装备,是要将我送进下一段行途的装备。两人呼一呼啦啦地跑去看九点半的电一影,感叹着那鬼魅的勇气,爬上三峡博物馆的高梯,歪歪斜斜地坐着。两个月前,也是这里,她曾送我离别,而今回归的我却只是短暂的停留,下一站又是何处不得而知,只是看着大坝里跳舞的人们,生活没有旁观者,只能参与才会华美。
又一日,回到成都,车上突发信息给母亲"美一女,我五点半到家,给我买卤鸡脚嘛。"半晌没有回应,给过去电话"知道啦,我们大小一姐回家了,在家等你哦,麻将都打不成。""哈哈,老妈,回来我帮你数骰子。"这将使大学最后一次向母亲无理取闹的要求了吧,望着车窗外奔过的风景,十八岁随着母亲背着的行囊远行他乡的我而今早已不再让她送别,只是那段思念无论游走多远都不曾忘却。
并没有过多的停留,便再次启程,将母亲包的饺子煮上一大碗,好好的启程。晚上母亲来电话,要给捎带什么东西不,回答总是很多,一听母亲焦躁不安起来便干脆没有。诺诺的安慰着早些休息,放假便回家看望,却回答"上次说我过生日回来,看了一下星期三,就不回来了,好好上班就行。"心底不由得颤一动一下,原来每每暑假能陪母亲过的生日也可能遗憾了。
我们总是很难去珍惜当下里的许多,而只当踏上离别的车站那一刻容易那般动容。开始追忆过往,开始回味生活,开始积累未来——于是生活也就在每一个站台上沿着铁轨,轰隆隆的前行着,无论是直道、弯道、爬坡、下坎、还是黑夜白天,记得在每个站点加上燃料和水继续着,离别才不至于成为遗憾。携着一路风景而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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