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央茶未尽抒情散文
夜深了,所有的繁华落定,一切已然入梦,唯有微凉的风与我一同醒着。它不时地撞进窗内,冒冒失失地掀起印有紫罗兰花纹的纱幔,探寻窗内的世界,连同我的思想。
静坐藤椅,细看手中轻捧的雕花瓷杯里如花的茶叶瓣在清水下展开,水渐渐地由澄澈转为淡绿,青青的如一幅水墨画,缕缕茶香便随水汽袅袅娜娜轻飘,轻啜一口,茶水缓缓流进身体,浸润心田和肺腑的每一个角落,紧闭的心扉,陡然亮了起来。心里、身体里,仿佛注满了一汪清涟之水,轻盈盈的,仿若绿山泉边一朵静静开着的花儿,盈满了生命的清凉和惬意,想起“洞庭无处不飞霞,碧螺春香万里醉”的诗句以及“清茶一盏也能醉人”的俗语,浅浅地笑了。身处红尘闹事、灯红酒绿之中,淡看名利,静做自己,这种处世的淡泊与修为需要尘世里恒久的磨砺方能练就,正如这杯中绿意下隐藏着的美丽和沧桑。作为自己,自然够不上那么宏大的字眼。日常生活平凡而琐碎,工作、上网、写博、看新闻,柴米油盐酱醋茶,在流年里,只顾埋头马不停蹄地赢学业成绩、工作业绩、家庭亲情、朋友友谊等等,为的是让精神世界充满自豪感、成就感、快乐感、希望感、充实感……一生中可以计较的东西实在太多,生活总有着不可承受之重或不可承受之轻,做不到脱俗,便缺了从容和自信的气度。然而,人生中可以淡却的东西也不少,所以我认真地品尝人生,学会体验生活,学会淡看得与失,学会面对平凡微微笑,学会要求少一些,学会知足多一点,然后在夜阑之际,品一盏清茶略然领悟佛家赵朴初老人“一壶得真趣”的恬适,虽然无法企及他一杯忘世的气定神闲和返璞归真的禅之意境,却可反观自我,明心见性,体悟宁静的氛围和空灵中的飘逸、无物、冲淡闲洁的意蕴。可以以一杯茶,成就一种心情,没有从容和自信的气度,却可在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中温婉冲和。
捧盏独品,轻吟卢仝“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的诗句,淡淡的`水雾里,茶香清雅的氤氲里,许多丰富的意韵缭绕着、萦回着,眼前似乎浮现出那很文静很美丽的服务生,神态恬静地用纤纤玉手娴熟、流畅、优雅地表演出“沐浴瓯杯”、“飞澈甘霖”、“雨涨秋池”、“飞雪飘扬”的茶艺,便觉得宛如一首诗,或许因了那样的技艺,才使茶重返生命最初的盎然生机。作为红尘俗世中的我们,又如何让生命在繁复的生活中寻得最初的本意?假如生活如茶,那么一节茶骨,就是一段记忆,我能做的,就是在凡尘的喧嚣中,让内心不断贴近本真,毫无造作,不浮不躁,不卑不亢爱护生命,珍惜生活,让自己过得真实、恬静、泰然。我所期望的,就是岁暮之际,能随性地把辗转在季节里的经历与积蓄泡成一杯茶,在这样的夜里品味蒙蒙水雾中柔和清爽的茶香,细细啜饮,体会一份静谧,一份淡远,一份幽雅的诗情,让心境干净、纯粹、透亮,豁达,没有遮拦,如空无一人的旷野般清晰明澈。
夜更凝重了,风不知何时已止息,耳畔遥遥传来一阵蛙鸣,我重新取茶,小心注入开水,茶叶慢慢舒展、打开……我端起岁月,静坐,内视,深省,看茶骨穿透时间,慢慢地绿透一个温柔而谦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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