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清凉抒情散文
初夏的夜晚,风从收过麦子的田野上吹进窗子,像寻寻觅觅的蝴蝶。
院子里的石榴树躲在星光下,浓黑成一团下到凡间的云,石榴花静悄悄地把自己的心事坦露在夜风里,白天你可以看到它们红红火火绽放的样子,像一群粉面浓妆的少女,自由自在站在绿叶的云端用鲜红的小嘴歌唱。
还没有听到蝉鸣,即使在白天竖直了耳朵,你也听不到。这样,夏天就少了一些标志性的东西,让人不知不觉怀疑起一页又一页翻过去的台历。但白天的骄阳,持续30度以上的高温,树阴下老人手里摇动的蒲扇,一蹦一跳的顽童嘴里吸溜吸溜吃着的雪糕,让你确信夏天的一只脚踏过麦田,一只脚踩过暮春,大步流星地来了。这时的蝉们,或许正在某棵树下,或者在某片树林里,单枪匹马或者大规模集结,为生命凿出一眼又一眼井,然后,从漆黑奔向光明的'树颠。然后,把夏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凌空传播。是的,初夏,还没有蝉鸣。初夏的夜晚,干干净净,清凉如水。初夏的夜晚,让人坐在树底下很容易想起年轻时的丝丝缕缕,接下来让你在沉寂里躁动不已。
街头的水果店老板,在这样的夜晚,一定要幽幽怨怨地拉响他的二胡,二胡的调子随着过街的风一路小跑,又跑进很多乘凉的人的耳朵里。姐姐总是说,很豪迈的曲子在二胡那里也变得弃妇一样悲悲戚戚,所以她不喜欢听。我知道,姐姐是触景生情,多年前,她失恋的时候,天天听水果店老板拉的二胡曲,听着听着就泪眼迷离,让人担心不已。那时,母亲悄悄告诉我,好好看着你姐姐,别让她做傻事。所以,我没少陪姐姐听水果店老板的二胡曲,我无法像姐姐一样表达出内心的感受,但那些初夏的夜晚,风凉凉地滑过我瘦削的肌肤,真是爽透了。
父亲母亲还有左邻右舍都喜欢坐在我家门口的大杨树下纳凉,大杨树的叶子在风里跳着集体舞蹈,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偶尔一片叶子鬼魅似的悄无声息地砸下来,把正在听鬼故事的邻家小妹吓得一跳,还尖叫一声,引得大伙一阵哄堂大笑。接下来,讲故事的刘大爷便更起劲,说,再讲一个,讲一个更吓人的。眼看着邻家小妹要哭起来了,老伴黑暗中一把就揪住了刘大爷的耳朵说,,越老越不是东西。刘大爷便捂着耳朵哎呀哎呀直叫说,不说了不说了,再说打我这张老嘴。说着便做出掌自己耳光的样子,邻家小妹扑哧一声笑了。众人也便都笑起来……
我开了窗子,把自己和书本一起浸泡在台灯的光晕里,灯光犁开一小片黑暗,给风照亮了来时的路,风就一次一次的来,抚着我汗津津的头发,光着的膀子,把凉丝丝的湿滑的气息留给我的身体,把不知从何处携来的一束束玉兰花香留给我的鼻子。这样去读书,读出的是清凉,读出的是花香,何乐而不为呢?
一只萤火虫从河边草丛中振翅起飞,尾部的“灯笼”是探寻黑夜的眼睛,闪闪烁烁的和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我的小侄子曾坚持说,萤火虫是天上的流星变的。我们都不去戳穿他这个美妙而诗意的解释。这个夏天里的小精灵,在我眼前飞来飞去,眼看就要飞进我的窗子了,却又踅回去飞走了,那盏“灯笼”曾一度把我的目光从书中拉起,又牵扯到很远的夜风里……
夏夜清凉,在清凉的初夏夜里,谁不愿意枕着一本书宁静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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