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老屋抒情散文
我曾发表过拙文《难忘老宅》。老宅是一栋走出过经伟、经元善、经亨颐等三代乡贤的戴着历史光环的江南大宅。后来经亨颐将老宅捐公办了“大同医院”;后来抗战爆发,医院倒闭;再后来老宅变为粮站,便寿终正寝。所幸老宅的东院、一幢小四合院历经岁月沧桑,在风雨飘摇中顽强地生存下来。这就是我的出生地、我的家、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屋。
1983年,长守老屋的先母仙逝,我因在春晖任职,便携妻儿共四口移居白马湖畔,或教书,或打工,或读书,以校为家。后来,随着至今未降温的“围城”热,一家人成了城区居民,老屋便一关二十余年,渐渐地,老屋梁断椽残,瓦倾墙坍,成了“几间东倒西歪屋”;天井里,花木凋败,荒草凄凄,变为真正的百草园。我虽常去看望老屋,但每次都为老屋的荒凉破败而心寒,我真不忍心看着老屋变为一堆废墟。因为,我爱老屋,爱大宅一部分的老屋;因为,“金窠银窠,不如屋里草窠。”因为,老屋是祖宗传下来的,而我的祖上都是心地善良、有作有为的贤人。于是,四年前,我倾其所有,较彻底地把老屋修缉一番,修旧如旧,并把搁在阁楼上的大宅“敬修堂”堂匾高悬在正厅上,权当我保卫了敬修堂老宅,传承了敬修堂遗风,也觉着自己不愧为敬修堂传人。
修好老屋,大宅的光环似乎真的落在老屋身上。经亨颐曾称大宅为“听秋老屋”,我也便叫老屋为听秋老屋了。老屋在驿亭老街西头的老樟树旁,坐北朝南的四间高平房,以前天井东南西三侧各有一排小屋,形成小四合院。因战乱和贫穷,保车丢卒,小侧屋先后废倾,只留下四间正屋。这一来,天井反而变大了。庭院里,两株桂花,一丛腊梅,半架凌霄,挤满了天井南侧。庭院中间又绿着玳玳橘、含笑、黄杨、杜鹃等花草。北侧靠屋廊的一半是石板道地,石桌、石凳、石鼓、石礅和数盆花草布置其间,整个屋宇庭院倒显得古朴雅致、清新自然。虽几间陋室,倒也有一种“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美感,真可谓“花草一庭欣有主,图书四壁可留人”。
修好老屋,我就隔三差五去老屋住住,即便一个人也不觉寂寞,因为我可以“花发寻知己,书开见古人”。入夜,静静的老屋灯下,我可以领略“书中乾坤大,笔下天地宽”的乐趣,并有一种“无上清凉”的感觉。我得意于拯救老屋的明智之举,因为老屋不仅使我复有家乡的栖身之所,也博得了友人支持和社会关注。这些年来,浙江电视台、中央电视台“搜寻天下”栏目摄制组先后到老屋摄景,市委宣传部领导、数任镇委书记等曾来老屋走访,市文管所专门对老屋作了测访,作家顾志坤还把老屋照片印到新著《春晖》书中,网友也把老屋搬到了网上,公之于众。老屋已经焕发了第二个青春。
日前,帮完春晖百年校庆筹备工作后,我决定真正回归老屋了。这不仅仅因为我爱老屋,还因为我爱故乡驿亭。驿亭古镇,历史悠久,名人辈出,文化底蕴深厚,是先人开创了这处美好的.浙东胜地。故乡是鱼米之乡,是杨梅之乡,更是文化之乡。白马湖春晖这声誉远播的文化圣地,就在老屋隔象山之阳。身居老屋,就觉得离白马湖文化更近了。家乡虽还不算很繁荣,然子不嫌母丑,我何不奉暮年薄力于故乡呢。回老屋不久,我便参与了镇乡贤研究分会的组织工作。为了学习、工作方便,我从城区搬来电脑,装好宽带,僻静的老屋与精彩的世界一线相连,历经二百年的老屋也透露出一丝新时代的气息。
年届七旬,已无奢求,只图安享晚年。谈不上“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却也不愿在这冷漠的老屋里只听秋声,不盼春风。回归老屋,吟老屋诗几句以记:曾经沧桑飘摇中,陋室而今呈新容。更期东风西雨沐,笑看秋色夕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