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果长在藤蔓上抒情散文
偏厢房一侧,一架葡萄挂满了玛瑙似的浆果,青而泛红。汪曾祺写葡萄,像是对孩子念叨:
九月的果园像一个生过孩子的少妇,宁静、幸福、慵懒。
我们还要给葡萄喷一次波尔多液。哦,下了果子,就不管了?人,总不能这样无情无义吧。
十月,我们有别的农活。我们要去割稻子。葡萄,你愿意怎么长,就怎么长着吧。
保叔家的葡萄虽然看不出喷了波尔多液,果子倒是长了不少,压得枝杈沉甸甸的。有人说,葡萄是果树里的异数。随便剪一根枝,往泥地上一插,葡萄就长成了。藤蔓越攀越高,叶子由茂密到稀少。叶子纷披下去时,葡萄的果子就一颗挨着一颗长成一球球的,像水晶串在一起。葡萄的藤蔓缠绕在架上,藤上的果子悬挂下来,像一串串玛瑙吊在空中。你想摘,又不忍伸手。里面的果肉似乎要撑破薄皮———青色或深红色的果皮———半透明的状如玛瑙的尤物,是———长———在———藤———蔓———上———的!
我问保叔,这架葡萄栽了多久?他说,是宏患病后那年种的,脚残了,走不得远路,干不了重活,他就栽了这株葡萄,六七年了。还好吧?这不,自己还照顾不周全,他还帮别人家忙活果树的`事呢,随他吧,只要他喜欢。
我和保叔坐在葡萄架下喝酒。葡萄有清香,浆果的香;酒是谷烧,用中药泡过,把瓶塞去掉,酒香憋不住,四处漫溢。鼻息间难辨酒香与果香了。西人用葡萄制酒,葡萄终于有别于其它果子,得道成了精灵。可惜,保叔门前的葡萄没有人拿去酿成干红,或威士忌之类的高贵汁液。保叔的葡萄只是一般的浆果罢了,等秋后摘了,放在果盘内,鲜艳欲滴。
我们喝酒,宏不参与。他话少,坐在一张矮凳上,神情自若,偶尔听我们谈话,笑一下,倚了门框,转身进屋。那只残了的右脚一扭一扭,像葡萄藤搭在架上,环复缠绕;像浆果结在藤上,有坠落感。
葡萄藤下,我和保叔喝得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