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的回忆情感散文
小的时候,常吃野菜,不是很愿吃,多是无奈,不得不吃。不像现在人吃得那样金贵,讲究。
五六十年的农村,生产方式尚在小农经济阶段,人们还不具备与天奋斗,其乐无穷的能力和情趣,基本上是靠天吃饭。就说吃菜一项,更是如此。
夏秋天不必说了,那是老天眷顾人类的季节,角瓜茄子黄瓜番茄辣椒豆角土豆,只要你下得力气,就有得吃。晚秋的大向菜罗卜倭瓜一类,只要你贮得好,一个冬季也不太愁菜吃。虽然品种单少,但毕竟有菜吃。与现在吃菜是绝对天上地下的,现在市场上的一些南菜细菜以至变着花的新品菜。在那时,打死你也想不到的。
春天,是美好的季节,是诗人骚客咏唱的季节,是农人喜悦欢忙的季节。而对于煮饭的主妇来说,都是一个烦恼的季节,因为那也是吃菜最困难的时期。
菜窖里的白菜罗卜土豆子都猛个劲发芽,大白菜也变了味道,那时,管这变了的味道叫骚,也就是不好吃了。罗卜也失了水分,加重了纤维,管这叫糠,也就是虚了,果肉全干了。土豆子满身芽苞,不能吃了,有毒,那时人们就懂。
地里有什么,就是白露葱和菠菜,还有一些羊角葱。
白露葱和菠菜,是头年白露时节撒的籽,今年春天生发,用来吃或做种秧的。
葱就是这样,四五月份生发成,一部分做了种秧,长成后便是秋冬吃的大葱。一部分便做了春天的蘸酱菜,但吃时很晚,太小吃,糟蹋了。菠菜是不做种的,只为吃,太小也不能吃,没那么多。
羊角葱是去年的秋葱,没收上来做冬葱,留在地里一冬,春天生发出来的。大多用来做葱花用,生吃太辣。
每年四月份及前后一些时间,吃菜便成了主妇挠头的事。
每年此时段,大舅妈便把目光瞄向了野菜。
每年必吃的野菜便是蒲公英,当地人叫它苣荬菜,大舅妈叫它穷妈菜,说它是老天爷照顾穷人妈妈的礼物。
一段时间里,饭桌上便有一盆鲜嫩的穷妈菜。大人一团团地蘸酱吃,小孩一小绺一小绺地硬咽,苦,不顺口。可是,小孩子不吃是不行的,必须吃。大人说,春天是发季,孩子一冬的毒火要发散。穷妈菜专管去火解毒,孩子们必须得吃。
习惯便成了自然,至今这么多年,开春时总要吃几次鲜嫩穷妈菜,味道也很顺口了。说是一年到头了,败败火。其实,真的是那一丝丝的怀旧思绪。
正经常做菜吃的便是小根菜,也有叫它小根蒜。三二支细韭菜的叶茎,底下一个圆圆的蒜头般的茎根。拇指般大,圆亮亮的,味道还清香,只是辣,尤其是晒干后当蒜吃,更是辣。
小根蒜多是青鲜的蘸酱吃,爽口下饭。如果某次挖多了,便用盐渍一下,连头带须的',团起来就一口高粱米饭,也是很好吃的。
一次,我和几个表姐去田里剜小根菜,好大两筐。舅妈便小根蒜剁成了菜馅,搅了两个鸡蛋在里,用高梁面给我们包了一顿合烙吃,还真的好,至今记得那鲜鲜的味道。
吃得最多的,便是苋菜,叶肥厚,滑润,爽口。舅妈采集最多的就是它,因此,我们吃的最多的也是它。
大多数吃法,就是用热水把它焯得熟烂,凉水过一遍,攥干。带着余温蘸酱,吃起来也挺过瘾的。再多的吃法便是包馅了,玉米面团起来,做成菜窝头,吃起来比大饼子还觉顺口一些。
还有一种叫灰菜,常见它们茂密地一堆堆簇拥在那里,叶子上像蒙上一层银色的灰。舅妈却不去采,不准我们吃,说那些菜最容易招毒虫,有毒,不能吃。
灰菜确实不能吃。挨饿那几年,母亲常和邻家的几个主妇,去城郊挖野菜。那时,挖野菜的人多,每次也挖不多回来。母亲她们也懂,灰菜是不能吃的,但实在别的菜不好挖,便挖了一些灰菜回来。几个人相约,先由自己去吃,不给家人吃,先少吃些看看。
吃了几次,真还没什么事,便放心大胆地吃起。
不料,过了一段时间,她们有的人便出现了浮肿的现象。有的人腿都胖了,手指一按一个坑。大家便把罪责归咎了灰菜,从此再也不敢去采灰菜了。有的人还庆幸,亏得才让家人吃了一两次灰菜。
野菜是老天爷给人类的一种特殊的眷顾,可在危急时救你的急,甚至救你的命。
对野菜,一直怀有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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