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婆婆优秀散文
婆婆今年八十六岁了,满头银发,漂亮清瘦的脸庞,笑容可掬,不笑不说话;高挑的身材,现在已有些驼背,穿上红色的外套,青色的裤子,显得高贵而精神。可以想象,婆婆年轻时候的样子,是多么美呀!
婆婆有三个娘家,说起来大家可能有些迷惑,怎么会有三个娘家呢?婆婆的第一个娘家姓葛,是葛家庄的,在婆婆六岁的时候,婆婆的爹因鼻腔长了个瘤子去世了,扔下了姥姥和三个孩子:婆婆、大舅和二姨。姥姥是一个很柔弱而善良的女人,公婆已经不在了,姥爷又是单门独户,也没有兄弟叔伯帮忙,怎么带着三个孩子过活?就是改嫁,谁家又要三个拖油瓶?姥姥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忍痛割爱,把六岁的婆婆,两岁的二姨送亲戚家抚养了(到现在说起,二姨还一肚子的气,二姨去的亲戚家困难,跟着受了不少罪),姥姥带着大舅改嫁到了庞家庄。婆婆被送到寨子村的孟姓亲戚家做女儿,也就是婆婆的第二个娘家。这家家境好,亲戚家四个儿子,就婆婆一个女儿。婆婆从小聪明、漂亮、懂礼又能干,成了这家的掌声明珠,像亲闺女似得。每年,婆婆也到庞家庄住些日子,凭婆婆的意愿,想住哪就住哪儿,大家都很疼爱她。姥姥到庞家庄又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又成就了一大家人家。婆婆就成了四个弟弟,两个妹妹的大姐了。到现在,弟弟妹妹们都很尊重婆婆,每年的中秋节和春节,他们都来看望她,老兄弟姊妹见面就有拉不完的呱,婆婆非常地高兴。
婆婆十八岁的时候,经人介绍,从寨子村的娘家出嫁,嫁给了比她小两岁的公公,来到了沭河边的沙窝村。沙窝、沙窝,顾名思义,遍地是沙,千亩杂果林,成片的杨树林,绿油油的柳子……村庄秀美,土地肥沃,适合种植各种经济作物。现在,全村的50%的土地种植了长寿果和玉兰树,每到春天,来调树苗的客商络绎不绝。
在这个美丽秀美的村庄里,婆婆生育了五个孩子,三男二女。婆婆、公公相当要强,在那靠工分吃饭的日子里,他们的五个孩子,有两个大学生,两个高中生,就大姐没有上学,为大姐可惜!那时候,公公在管理区里做文书,家务事都落在婆婆一个人的身上,婆婆为了多挣几个工分,每天都到生产队干活;晚上在煤油灯下,为孩子们缝衣做鞋;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推磨、掐碓、烙煎饼。大姐帮婆婆干家务、看顾弟弟妹妹们,耽误了自己的学业。公公在世的时候,经常说起,要我们四个多照顾大姐。我们也都一直记着,处处尊重和照顾着大姐一家。
婆婆在生小儿子(就是我老公)的时候,难产,失血过多,当时生活处于困难时期,吃饭都是问题,哪来的营养补品?身体自然恢复不好,留下病根,一直贫血,血压低,病病歪歪的。每年冬天,寒气来临,抵抗力下降,就难以下床为孩子们做饭了。可就是这样的身体,还惦记着孙子、孙女的成长,只要身体稍强些,就到我们家和二哥家帮着照顾孩子。当时我和二嫂都上班,没有时间带孩子。在婆婆的照顾下,孩子们也慢慢地长大了。感谢婆婆的辛劳,感谢公公的支持!
婆婆在1991年的中秋节,忽然成了高血压病者,也不知道是因为我们一直以为她贫血、低血压,经常地买葡萄糖或者白糖给她喝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现在一直是高血压,二十五年来没有离开过降压药。
在二哥、老公成家后,公公和婆婆聚少离多,公公看家和照顾着地里的庄稼,吃饭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公公爱喝一盅,喜欢吃豆腐。一块鲜豆腐,一盘花生米,一盅酒,一壶茶,一个煎饼,就是一顿饭了。婆婆就在我们两家奔跑,为了儿子、媳妇;为了孙辈,老人付出了多少?
2003年秋天的一个中午,公公与婆婆一起吃着午饭,忽然公公呕吐了,吐了一摊血,婆婆吓坏了,赶紧派邻居喊来了大哥,打电话叫了120,等我们赶到医院,公公还在急救室。各项检查下来,确诊为食道癌晚期!老公当时就在走廊里哭了,我一再劝解:有病治病,你哭什么!你哭肿了眼睛,爸爸不就知道病情了吗?那年公公已经七十二岁了,我和老公一直坚持手术治疗的。哥、嫂、姐咨询医生得知:病灶接近胃部,病灶又相当大,手术治疗效果不理想。如果手术,老人家大伤元气,可能活的时间就更短了。我们兄弟姊妹几个一商量,必须把病情瞒着公公婆婆,只告诉他们是胃肠道的问题,治疗一段时间就好了。在医院治疗了半个多月,就出院来我们家了。我们家离医院近,便于平时检查、放疗和化疗。那时我儿子上初一,我和老公都在乡镇工作,出去就是一天。有爷爷奶奶陪着,孙子高兴,老人也高兴。每天下午我们下班回来,儿子就已经做完了作业,陪爷爷奶奶看中央11频道的戏曲节目了,家里其乐融融,对公公的病情大有益处。我和老公想尽一切办法把公公喜欢吃的东西买回家,做给他吃。医生的治疗方案,每星期放疗一次,再内服着药物;也找一些偏方,以毒攻毒,效果还是很理想的。本来公公的身体一直很棒,每年也就是感冒1-2次,流几天鼻涕也就好了。这次有病,公公也没有当回事,看我们工作忙,就不让我们陪着,每次都是让婆婆陪着去医院做放疗,中午回来再陪孙子吃午饭。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滑下去,幸福着,快乐着,公公婆婆脸上的笑容,时刻激励着我们,我们两口子甚至怀疑是不是医生误诊了呢?春节,也没有让公公婆婆回老家,家里取暖条件不好,就在我们家过的,哥嫂、姐姐及孩子们都奔我们家来了,好热闹的一个春节!公公婆婆也高兴,我儿子更高兴。
每天,婆婆陪公公在小区里走一圈,到外面去转一转,有时也买点蔬菜回来,婆婆做饭,公公看电视或者陪小区的老者聊天,偶尔也帮着拖拖地,我们家拖地是不用拖把的,是脚下踩着一块抹布,来回拖动。公公倒背着手,脚下踩着布,嘴里哼着戏曲,悠哉悠哉……我们回来,单位的絮事一件件说给公婆听,家里笑声不断,两位老人脸上布满了笑容。我在幻想,可能公公的病好了吧?真是上苍顾念我们!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管我们的生活怎么调理,公公始终没有胖的迹象,却越来越消瘦下去,走路也有点抬不起脚了,吃东西吞咽也越来越困难,只喝小米粥或者米汤了,逐渐地靠吃止疼药控制,从每天吃一次,到半天吃一次,最后每隔两个小时吃一次,都不能止疼了。每每下班回来,看到公公蹲在墙根,心中就有说不出的难受,婆婆也心急火燎,到处打听偏方治疗。不管我们一家人怎么努力也没有留住公公的生命,2004年的中秋,公公扔下婆婆和我们,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坚强的婆婆,一直劝我们多吃饭,不要太难过。
自此,婆婆就一直与我们住在一起了。孙子上初中、高中的时候,是奶奶的挂心肉。做好孙子最喜欢吃的饭菜,在家等着孙子放学;雨天打着雨伞,在小区门口等着孙子回来;……孙子成了婆婆的一切!婆婆劳累着,充实着,幸福着,渐渐从失去老伴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孙子外地求学,离开了奶奶的羽翅,婆婆一下子失落了很多。之后,婆婆又把感情转移到我和老公身上了。早上天一亮就起床,看看今天是什么风?气温如何?下雨否?担心我们上班路上,挨风吹、日晒、雨淋。老公有时埋怨婆婆,嫌她操闲心!我理解婆婆,人,总得有个寄托,有个盼头吧,她(他)的生活才觉得充实而没有虚度。
我经常与婆婆闲谈,不要光待在家里,家里又没有多少家务,可以到楼下,与小区的老人们聊天、玩耍。渐渐地婆婆就融入到老年活动中,他们打牌(婆婆不会,就坐一边看),一起散步,一起缠毛线、扒花生等等。谁家有活,就拿到楼下一起帮忙干。到做饭时间,就都回家去了。婆婆在小区的口碑很好,没有哪个人不认识婆婆的。有一次,婆婆送垃圾的时候,在一辆车门下,拾到一个钱包,里面现金一宗,银行卡三张,婆婆一直在车附近等失主,没有等到,遇到人就打听这车是谁家的,最后终于打听到是后楼刘家媳妇的车。婆婆爬到四楼,敲门问她丢东西没有?刘家媳妇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婆婆把钱包归还给了她。小区的老人都是婆婆的朋友,天好的时候她们都在楼下玩;天冷或者下雨的时候,我们家就是她们集合地。婆婆的朋友李婶(李婶女儿与我们是邻居)去世接近一年了,我们到现在还瞒着婆婆,说李婶在老家养伤(李婶在老家从炕上掉下来,跌断了肋骨)呢。
婆婆一直有个愿望,想回老家看看,老家的老少爷们也很想念婆婆。我们每次回老家,他们都一再要求婆婆回家一趟,大家一起叙叙旧。只可惜婆婆晕车,每次坐车前,晕车药,姜片贴肚脐眼,准备塑料袋,还是半个小时的里程,呕吐得一塌糊涂,下车还得挂吊瓶,没有三五天,是很难恢复过来的。所以,12年来,婆婆就回老家2次,一次是孙女出嫁,另一次是娶孙子媳妇。本打算2014年的春天,婆婆回老家住一星期,80多岁的人了,能活还能活多少年?不想让她留有遗憾。可是,因婆婆的朋友李婶回家过年,跌伤,我们又打消婆婆回家的念头。
婆婆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老年病药物始终吃着,我都迷惑:吃那么多的药物,胃怎么能撑呢?婆婆从六十一岁忽然成为高血压者,直到现在,没有一天离开过药物:降压药、活血通脉药、丹参、辛伐他丁、西比灵、阿司匹林肠溶缓释片等等。我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婆婆的毅力?始终我的婆婆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健康的妈。
人,不管到了多大年龄,家中有老人在,真好!下班回家一进门:“妈,我回来啦!”“好,快洗刷,吃饭!”甜甜地应着,心里无比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