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曲抒情散文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纳兰性德《长相思》
跋山涉水,千军万马,一路东进。在一个风雪之夜,他的帐篷还依然亮着灯火,似散落在砂石与荒漠中的点点繁星,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
他,独自一人站在那些零碎的砖石与泛黄泥土所堆砌的长城台阶之上,塞外的烟尘又吹散了远处的尘烟,可历史却把满腔的多情骗骗骗压在了你瘦弱的肩头儿。脚下踩着的蛇王朝里最厚实的土地,身后不知又是谁唱起了这些没有调子的故园曲。目送着来时的一切,包括一首词也话不忘的故乡之思。向着前方迷迷茫茫的一片,渐行渐远与城墙深处地风景融为一体。试问,还有谁会看见:夜深千帐灯?
爬行在长城泛着锈迹的青石板上,还记得有人曾这样说过:“长城是两个隔开吵架兄弟的严父,只准他们和平交往,而不许他们挥拳相向。”而你正好站在了这个纵深千万里的躯体上,往日的血腥与厮杀,散不尽硝烟的战火与家破人亡的流离失所。长城,不言亦不语。而你却一览无余的.看得清晰。
在一些历史学家看来,长城是一个封闭落后十足的守旧老人,一味消极防守,不思进取,庞大的身躯却只为阻挡前进的脚步和金戈马蹄。只愿做一个徒步在你脚下最虔诚的使者,模仿着人类最朴质的膜拜姿式,沿着盘旋曲折的弧线,翻过茫茫群山,穿过草原沙漠,你摩擦着早已生锈的视线,透过层层尘垢,却真实的看见了那些与历史有着千差往别的长城:牛羊漫过颓坍的墙体,在收割后的庄稼地与开满荞麦花的原野,一大群小孩子在嬉戏耍闹,。飞禽掠过头顶,这一切都毫无保留的环抱着长城它古老陈旧的遗迹。他们就这样坐拥着吗,那些飞溅过守城将士的冰冷青砖,一任自己在孤寂的守望中化为漫漶,却无尽的显现出一种烽烟散尽后的安宁与祥和。
再一次吟着这首词,静静地想着他脚下城墙里那些古老的故事,我想:既使再有一千个纳兰性德,也同样会吟诵出这样一千首不同意境的曲调!于是,我幻想着在一片散落的千帐灯下,微弱的灯光,一定会温暖无数个彻夜不眠的思念故乡之心。我不知,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情愫?
一暖一寒,一嚣一寂。两对相比一首词也便写尽了独吟者孤独伤感烦厌于扈从生活的心灵独白!
长城,它扯着一段生死离别的绳头儿,却牵起了这个古老民族最坚韧的神经。无论孟姜女如何天翻地覆的哭泣,周幽王如何窥美人一笑的嬉闹,长城还是一如既往地挺立到了今天。在整个星球还人烟稀少的时候,令人骄傲的祖先们,就开始在这儿辛勤的躬耕劳作了。也许,他们的怒吼与哭声在这空荡的星球上也会显现出一种逼人的宁静;但是,他们的意志与才智在这贫瘠的星球上却显得很突兀。无数人才堆砌起的安宁与和平,总让倒下千次、百次,依然会在千百次碎裂后奋然爬起,一块又一块,一层又一层,一滴又一滴慢慢凝固起了黄皮肤宗族的一身铁血丹心。
“山一程,水一程”。记忆中,从来还没有人能写透这部关于战争与和平的厚书;的确,遍体鳞伤的长城不知写下了多少关于鲜血与离别的故事。
那些被风雨侵蚀只留下断垣残壁的古长城:朝迎东方日出,暮送大漠落日那些由断壁、残垣、破砖、碎瓦组成的古长成遗迹,东不见尾,西无尽头,翻山越岭,穿云破雾,连着嘉峪关,并接着山海关,与北京的八达岭长城浑然一体。那些历经近千年飞霜的文化古迹,看上去早已面目全非几乎要与缥缈的云烟一样,划入崇山峻岭之中。如今仍魂绕峰巅,魄萦山河,顽强地支撑起一个民族曾经有过的力量、智慧、毅力、信念、执著地向后人昭示着冷兵器时代的那股热情与勇猛。
走过了一更又一更,风吼,学啜吵闹着你早已碎乱的乡心。只见:归梦难圆!一群人慢行在你古老的青石板道上轻吟着离人的曲调。问君何事轻别离,一年能几团圆月?
低沉着怅然若失的头颅,你,纳兰性德穿越古这条古老城墙后,从此便轻吟一曲“故园无此声”,静静地消失在远方风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