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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锁槐香散文

时间:2021-01-11 11:16:15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庭院深深锁槐香散文

  春末夏初的太阳光,明晃晃的光芒从天空逼视迫近,洒落在地面上,村庄到处充斥着一种干热憋闷的浑浊气息。在村西头的公路边紧挨集市,玉米秆和篱笆墙围起来的一个小院子,仿佛紧紧抓住了一院子的槐树,使它们的阴翳不能疏漏外泄。远远望去,满树无数的小圆叶,堆积成了起伏的绿色土丘,中间绽放着白色的槐花花朵;又恍如一片波涛涌动的清波湖水,泛动着洁白的微小浪花。

庭院深深锁槐香散文

  在这个槐花飘香的院子里,住着一个老人。他是一个十分特殊的人。听人说,他不是本村的,而是在很久以前从外地逃荒到这里来的。他单门独户,后来成了村里倒插门女婿。时光荏苒,家中人都不在了,只有他一个人生活。他和自己的老伴,曾经抱养过一个儿子——儿子二十多岁时候,好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这件事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其实,村里人大都知道:那个养子嫌弃这里,想念自己的亲生父母,又回自己的老家了。这件事,对老两口是个不小的打击。没有过几年,他的老伴也病逝了,老人一直一个人生活着。

  住在小院子的这个老人,叫什么名字?我早已经忘记了。只是记得村里人喊他“老姜头”。他是个小贩,也会小手艺活儿:炸蜜食馓子和制作糕点。蜜食馓子,一年四季他都做,可以走街串巷吆喝着去卖。这一点,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印象并不深,因为他总是早出晚归去邻村叫卖的,很少见他的面。而他制作的糕点,尤其是槐花糕,远近闻名不出门就卖的差不多了,却是记忆深刻。当村里人在槐花飘香的时节忙着采摘槐花,家家户户蒸调炒拌槐花的时候,总是看见老姜头也在忙碌。在小孩子看来,他制作的槐花糕是那样的香甜可口,那样的诱人。

  不过,这几天,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却不再眼馋老姜头的槐花糕了。因为,我们和老姜头“结仇”了。事情是这样的:前些天,我们拥戴的“孩子王”大力哥,趁着天黑领着我们去村东头快要废弃的玻璃厂,翻墙进去搬运了一些生锈的机器零件,卖了二元八角钱。然后,大力哥领着我们去了老姜头家里。“都买成槐花糕!”大力哥一抬手,“哗啦”一声,把一把硬币扔到了老姜头的灶台上。老姜头先是吃了一惊:“这么多钱啊?”随后,满脸疑惑地扫视了我们一下,没再吭声。当他一边动手切槐花糕,一边用纸包裹时说:“咱一个村子的,你们买得多,我另外多送一块儿。”那一天,我们饱餐一顿,然后就四散回家了。没有想到,第二天,这件事不知怎么就被大力哥的父亲知道了。大力哥的父亲是一个直正而厚道的农村汉子,他火冒三丈,立马就把大力哥给狠狠打了一顿。

  “老姜头真不是东西,挣了咱们的钱,还恶人先告状当老好人。”晌午,大力哥召集我们在小桐树林里开会,商量要报复我们的“仇人”老姜头。“干脆,咱们趁他不在家,用铲子把他家里的槐树皮全都刮了,树死了,让他没法子再做槐花糕。”大头小六子出了这样一个歪主意。“不行,目标太大了,这样做也太缺德,万一让别人撞见可就麻烦了。”大力哥想了想,断然拒绝了。“我有一个好主意,咱们不如这样。”机灵鬼阿光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大力哥和我们听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办法行,就这么办!”

  没过几天,在村子里的早晨的饭市上,发生了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当然,主角就是老姜头。):老姜头先是端着一碗玉米面糊涂,啃着窝头就着咸菜吃喝得有滋有味;接着,他好像故意炫耀似的,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鸡蛋,一边往硬梆梆的地上磕,一边说:“自己养的花母鸡下的鸡蛋,也不能全卖了。留几个,煮着腌着吃,咱得对的起自己这张嘴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老姜头身上。其实,村里人对老姜头的这个习惯再熟悉不过了。老姜头在吃上有“三喜欢”:一时吃熟鸡蛋,二是吃饺子(据说他包的饺子就像小包子,他也亲口说过这样的大饺子吃起来过瘾!)三是吃槐花糕。“哎呀!啥玩意!”老姜头突然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嘴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嚷。饭市上的人们一阵骚动,注意力都集中到老姜头这边了。只见老姜头右手攥着的咸鸡蛋,已经破碎开裂——没有煮熟的蛋清和蛋黄,却是一滩泥巴!“咋回事?咋回事?”人们伸长脖子,探着头纷纷询问。老姜头的干瘦刀子脸,在一瞬间涨成了紫猪肝。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叫嚷道:“见鬼了,见鬼了!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不是凉水,是泥巴!”不知是谁,在人群里起哄道。“老姜头,你养的母鸡,是吃‘掺土槐花糕’多了吧,要不,咋会下这奇怪的'蛋。”“啊哈哈。”在场的人们都发出了哄笑声。

  当大力哥在小桐树林里,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起他亲眼看见的饭市上发生的一幕的时候,小伙伴们是笑得前仰后合。真的,那一刻,大家伙儿是那样的开心,因为我们的“复仇”计划终于获得了成功。“我和小六,阿光几个去偷老姜头灶屋里的咸鸡蛋,然后给掉了包。这件事都不能乱说。”大力哥最后领着我们发起了毒誓。

  “老姜头吃了土鸡蛋”这件事情,在村里一时间成了爆炸性新闻和笑柄。我们暂时获得了心灵上的满足和安慰,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害怕老姜头查出真相,因此在一起聚会玩耍的次数都减少了。不过说也奇怪,老姜头却没有追查这一件事情。我们这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又开始了自己正常的活动。

  又过了几天,还是在小桐树林里,大力哥却带来了一个让我们吃惊的消息:上一次泄密的人,并不是老姜头,而是那一个走街串巷吆喝着“收破烂啦。”的破烂王!

  我们一听,全都傻眼了。嗨,精心策划的“复仇”计划,对象却搞错了!大家伙儿像泄了气的皮球,唏嘘声,叹气声,争论声混合在了一起。

  “这样吧,咱们得用实际行动,向老姜头表示道歉。”大力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咱们帮助老姜头打槐花,就说是生产队里派的活儿,帮助‘五保户’做好事。”

  “可是,他不是‘五保户’啊?”大头阿光说。“嗨,咱不是找个理由嘛!”大力哥说。我们都同意了。因为在我们心目中,这个老姜头似乎在这个槐花飘香的院子里,还是一个挺不错的人哩。

  下午的太阳光,依然明晃晃毒辣辣的。我们一群小伙伴,在大力哥的带领下,扛着长竹竿钩子,拎着竹篮子,向着村西头那个槐花飘香的小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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