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酒浅酌微醉时散文
喝酒最美好最温暖的画面应该是:冬天日暮时分,天色苍茫,好像要下雪的样子,而屋内温暖如春。围坐在红泥小火炉前,桌上是绿蚁新醅酒,有知己相伴,有酒香萦绕,有诗意氤氲,人生若能这样,今生又何求?
古代的酒和酒具都有美丽的名字。美酒叫绿蚁、玉酎、琥珀,精美的酒具叫金樽、芳樽、玉碗、玉盏。大概古人的酒都是纯粮酿就,酒精度低,对身体副作用小吧,所以古人都善饮。特别是文人才子,不仅有美酒佳酿,诗词歌赋,还有红袖添香。酒那时似乎可以算作现在的饮料,女人也可以常饮。所以李清照、薛涛、朱淑真等常常可以对酒作诗。《红楼梦》里的裙钗脂粉都会饮酒对诗,行酒令,抚琴弈棋,真正过的是不染人间烟火的琴棋书画诗酒花的日子,虽然最后盛宴终散尽,杯盏亦残破。
李白斗酒诗百篇。诗仙李白常常坐于花间,举杯邀明月,对着一壶酒独酌。人生得意时,他说要尽情尽兴地欢乐,莫使金樽空对月。而失意时,与尔同销万古愁。酒亦能壮胆壮怀,因此他才有欲上青天揽明月的壮志和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豪情。他认为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该算是饮者的知音。但李白不是蓬蒿人,所以他喝醉了,可以天子呼来不上船,可以仰天大笑出门去。而世间芸芸众生,又有几人能像他一样才高八斗、看破名利、狂放不羁?
李清照的诗文里总是酒香弥漫。酒朋诗侣,坐上客来,樽前酒满。有时三杯两盏淡酒,敌不过晚来风急;有时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杯深琥珀浓,金樽沉绿蚁。思念远行的人时,她喝酒写诗,并叹息酒意诗情谁与共?和姐妹依依离别时喝酒,忘了酒盏深和浅。想念家乡时,酒醒熏破春睡,但梦远不成归。和友人聚会时,会喝到酒阑歌罢玉尊空。她在微风、花香、月色的庭院里小酌,在风狂雨骤的暮春,对着残花煮酒。她还常常喜欢在香炉里点上瑞脑香料,在烛光映照的纱窗前浅饮。人生的烦恼与忧伤,都在诗词与酒香中飘散。她也有酩酊大醉的时候,甚至沉醉不知归路。夜晚有时也喝那种叫扶头的烈酒,喝到金樽倒了,烛火熄了,忘了卸妆就入睡,往往沉香已燃尽了,酒却未醒。李清照的前期生活幸福美满,天天诗意盎然,她把酒于东篱黄昏,享受暗香盈袖的浪漫情怀,过着诗酒花的日子。淡酒盈杯,纵使有愁,也是小资的闲愁罢了。而晚年的易安失国丧夫,心情郁闷,每每喝酒,都是断香残酒情怀恶。
花满渚,酒满瓯。这也曾是那个不爱江山爱诗词的李煜心中的'美好生活。终日依红偎翠,花间填词,香边制曲,喝酒吟诗唱歌,可无奈人生几多愁绪还是如一江春水向东流去。流连于烟花柳巷的风流才子柳永在平生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吟风弄月,酒中寄情,并发出慨叹:忍把浮名,换作浅斟低吟。然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东坡先生把酒问青天,明月几时有?就连胸怀大略的曹操也自问: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有解忧,唯有杜康。酒这种具备水的形态、火的内涵的浓缩的液体,似乎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佐料。
平生没有酒量,有酒局时也只是浅酌淡饮。喝酒与场合、心情有关。应酬的酒是不得已时才喝,自然没有乐趣。倘若三五好友,亦可一两知己,不劝酒,不强求,随心随意,浅酌淡饮,喝到适可而止,喝到尽情尽兴,当肉体与精神微微沉醉与愉悦时,彼此间没有虚伪的面具,真诚坦率,舒展性灵,快乐就会从心底升起。喝酒需要情绪。情绪高涨时,需酒来助兴;情绪低沉时,需酒来消遣。而平常心时,则一杯清茶足矣。而酒似乎就是人生得意与失意时的饰品。喝酒要有度,喝得不多不少,恰到好处,才为上。酒喝多了就会生事乱性,所以美酒不可贪杯。人生再痛苦再悲伤再烦恼,偶尔可以放纵一下,一醉方休。但不要以酒为消愁之良方,经常酗酒买醉,需知有时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里,无论独酌或共饮,喝到微醺时才是最佳境界。白酒豪放洒脱,红酒典雅尊贵,啤酒亲切随和,不管喝什么酒,都应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情怀,应有得意时不忘形,失意时不沉沦的心态,这样的酒,才真正称得上是美酒。而人生最美的时刻,淡酒浅酌微醉时,也算是一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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