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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父亲的散文

时间:2021-01-08 13:15:48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永远的父亲的散文

  2007年10月22日,是一个令我悲痛欲绝的日子!

永远的父亲的散文

  这一天,陪我走过了35个春秋的父亲悄无声息走了,给我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哪怕是一句话!

  当我骑车从18公里之外的县城心急如焚的赶回家时,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九个多小时了。他静静地躺在屋子中间的桌子上,穿着母亲为他缝制的袍子,脸被一张白纸无情的遮盖着,庄严而肃穆。我知道父亲已经不会再和我说话了,也不会徒步赶几十里山路为我送面送油了,不会再因为想孙子而黯然伤神了,更不会为生活而日夜操心受苦受累了……

  我双膝跪地,失声痛哭,久久不愿起来,想以此减轻心中对父亲的愧疚,弥补因年幼无知而造成的诸多缺憾.尽管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但是我现在已经无能为力。

  父亲生前的一幕幕往事,如魔方般在我眼前萦绕,久久挥之不去……

  这是在父亲离世后头七的那天晚上,我写的标题和几行文字。当时本想写一篇纪念父亲的文章,但由于正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不能自拔,父亲生前的一幕幕往事交织缠绕在脑海中,思绪混乱之极,理不出头绪,长歌当哭,痛定思痛,只好把有关的父亲记忆埋藏在岁月深处,像一处经年的伤疤,不敢轻易触碰。有人说时间可以淡忘一切,但在七年后的父亲节,当我浏览着网上一篇篇关于父亲的文字,记忆的闸门却轰然垮塌,有关父亲的记忆像山洪般爆发,瞬间冲垮了岁月尘封的堤防,促使我重新提笔,在回忆的时间里痛苦、徘徊,续写那搁置已久的夙愿。

  父亲出生于1941年12月28日,当时正值抗日战争最艰难时期。尽管我的家乡地处祖国内陆西北偏远山区,没有遭受战火硝烟的波及和洗礼,但是这里的老百姓和全国人民一样,也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艰难生活。由于祖母此前已经生了好几个孩子,但却一个也没有存活下来,因此父亲的降世,给渴盼已久的祖父母带来了莫大的喜悦和希望。和许多农村孩子一样,父亲的童年是在祖父母的疼爱中无忧无虑度过的,阳光、田野、鸟儿、耕牛是他不离不弃的玩伴。后来,随着姑母、小叔相继出世,一家人的生活顿时陷入到极端困顿和窘境之中。为了减轻祖父母的生活压力,从十一二岁开始,父亲就辗转奔波于马跑泉和清水县城,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全家人的柴米油盐。那时候,每年冬天的半夜里,别人家的孩子还在甜蜜的梦乡酣睡,父亲就已经赶着家里唯一的骡子,驮着小麦或玉米等农作物,跟随祖父及村里的大人们,踩着厚厚的积雪,顶着寒冷刺骨的北风,深一脚浅一脚的到四十多公里外的马跑泉去粜卖,尽管回程时有骡子代脚,可崎岖难走的.山路,常常把父亲折磨筋疲力竭,需要两三天才能缓过气来。当天气晴好时,父亲就跟随祖父到山上割了蒿柴,一人背一捆步行三十多里山路去县城出售,然后买一些食盐、火柴等日常生活用品补贴家用。负重长途跋涉,对于大人们来说,也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但年幼的父亲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那一次次“血与火”的严峻考验,炼就了他顽强不屈、坚韧不拔的个性,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1959年,“三年自然灾害”席卷全国,可怕地饥饿像疯狗一样噬咬人们的神经,地处穷乡僻壤的家乡情况尤为严重。那年秋季,为保证一家人吃到少得可怜的食物,祖父竟然偷偷地五六天没有吃东西,等到祖母和父亲他们发现时,祖父已经奄奄一息,带着深深地遗恨溘然离世。祖父去世时,父亲刚年满十八周岁,身为长子的他,就责无旁贷地扛起了养活一家人的重担。为使年纪尚小的姑母和小叔不饿肚子,父亲就和祖母早出晚归、拼命劳作,最终没有辜负祖父他老人家的遗愿,把一家人平安地带出了那个举步维艰的年月。就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父亲练就了一身好本领,耕种收割、打碾扬场得心应手,样样精通,因而赢得了村里人的尊重和赞扬。每每说起以前的蹉跎岁月,父亲总是感慨不已,他在感恩过往日子恩赐的同时,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殷切的希望。

  父亲一生经历了两次婚姻。在24岁那年,经人介绍,他与邻村的一位姑娘喜结连理。婚后的生活安宁而舒适,父亲凭借吃苦耐劳、坚韧顽强的精神,把一家人的日子操持得井井有条,风生水起。但是好景不长,当父亲正沉醉在甜蜜的日子里干劲十足时,结婚不到四年的妻子却突发疾病不治身亡,突然降临的厄运一如当头棒喝,击打的父亲晕头转向、心如死灰,从此一蹶不振,一度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人生往往就是这样,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四年后,也许是冥冥之中上苍的有意安排,辗转千里的母亲来到了父亲面前,并携手和父亲走进了婚姻的殿堂,重新点燃了父亲对生活的热情和向往。第二年,我呱呱欢叫着来到了这个世界,随后三个妹妹也相继来到了人间。其乐融融的美丽画卷徐徐开启,激发了父亲昂扬的斗志和自信,他愈加发奋努力,勤俭持家,把一腔心思全部倾注到对母亲和我们的关爱中。

  父亲是一个严谨有度、追求完美的人。在日复一日的农活中,无论春种秋收,还是打碾扬场,父亲都能做得一丝不苟,尽善尽美。他深爱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每日不辞辛苦、不厌其烦的在地里侍弄。别人只耕一遍就下种的地,他非得耕上两遍,不敲碎所有的土疙瘩,不捡干净所有的蒿草,是不会轻易下种的,因此每年我家的庄稼,都是村里长势最旺的,收成也是最好的。在垛麦垛和打碾扬场中,父亲更是耐心细致,精益求精。他垛的麦垛,四棱上线,结实美观,宛若一件件精美的工艺品;经他手打碾扬出的麦子,干净得找不出一丝杂质,再不需要簸筛,可以直接上磨磨面。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我和妹妹们都养成了严谨的习惯,学会了许多做人做事的本领,成为我们受用一生的无价之宝。

  父亲是一个不善言辞、极为严厉的人。他生性耿直,为人忠厚老实,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有了烦心事总是默默地抽着旱烟,静静地一个人独自承受。每当因为一些家庭琐事和母亲发生争执时,父亲总是率先偃旗息鼓,鸣金收兵,使一场也许硝烟弥漫的战争顿时消散于无形。父亲对我们姊妹四人要求极为严格,要是我和妹妹们做了错事或有事情没做好,他定会毫不留情地大声训责,气急了偶尔还会象征性地打几下。但事后他常常内疚不已,总会找一些机会来安慰我们。时隔多年,每每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我都会被父亲的内敛隐忍、顾全大局的精神所感动,自觉不自觉地承袭了他为人处事风格。

  父亲是一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人。小时候,记得我们和村里的其他孩子发生矛盾时,无论对错,父亲总是循循善诱地给我们讲一些做人的道理,并用“吃亏是福”的哲理来激励我们,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播洒下了善良的种子。乐于助人是父亲一生恪守的不变信条,要是村里有人需要帮忙或出现困难,父亲总是丢下家里的农户,尽心竭力地为他们四处奔走,不遗余力地为他们解危济困,当事情办完后,他从来不求回报,而是转身悄悄地离开。因此,父亲在村里有极好的人缘和极高的威信,在人们婚丧嫁娶等重要的日子里,总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我们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心里常常充斥着满满地自豪和骄傲。

  父亲是一个心胸开阔、坚韧顽强的人。2006年7月,正值麦收的关键时刻,父亲被查出患贲门癌晚期,这对于我们来说犹如晴天霹雳,顿时笼罩在一片黑暗的乌云之中。为了不加重父亲的思想包袱,我们偷偷隐瞒了父亲的病情,只是告诉他得了急性胃炎,需要尽快住院治疗。之后,父亲在天水市地区医院住院并做了手术。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父亲的胃被切掉了三分之二,嘴巴、鼻孔和胸部插满了管子,沉沉昏睡了三天。一个星期后,父亲才能够张口说话,看到我们焦急和忧愁的样子,便面带微笑挣扎着说:“我的命硬着呢,阎王爷不敢收我,我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看到父亲乐观而又豁达的气度,我们紧揪着的心也得到了些许安慰。出院后,父亲遵照医嘱,戒掉了抽了几十年的烟,并每天坚持散步锻炼,家里时常飘荡着他爽朗的笑声。当我们劝他注意休息时,他总是叹着气说:“安天命,尽人事,你们尽人事,我挡不住,留下的就让老天看着办吧!”其实,那时候父亲早已知道了自己病情,只不过我们都没有说透,他在用自己的不懈努力和病魔做着顽强的斗争。但是,父亲的真诚却没有换来死神的丝毫眷顾,而是无情地向他伸出了狰狞的魔爪。去世前的一个月,父亲就卧床不起了,身体也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浑身上下疼痛难忍,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尽管如此,为了不给我们增添负担,父亲就强忍着病痛的折磨,自始至终没有大声叫喊过一声。2007年10月22日凌晨1点30分左右,与病魔顽强抗争了一年半时间的父亲,带着对亲人的牵挂和不舍,悄悄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时间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父亲走了,一直以来庇护我们的天塌了……

  父亲离开我们后,每年清明节,我都会抽时间去上坟,给他上一炷香,烧几张纸,培几锨土,坐在荒草丛生的墓堆旁,任凭绵绵思念在春日的大风中飞扬。回到老屋,入目处,尽是父亲生前使用过的东西,挂在墙上的镰刀,躺在角落里的木犁,喝茶用的电炉子和茶罐,布满灰尘的麻绳、草帽……,眼泪不知不觉间盈满眼眶。我一会儿看见父亲正坐在炕角,悠闲地喝着炖的酽酽的浓茶,吧嗒吧嗒抽着刺鼻的旱烟,黝黑的茶罐在电炉子上冒着腾腾热气;一会儿看见父亲坐在屋檐下,“嚯嚯嚯嚯”地磨着割麦子的镰刀,镰刀在午后的太阳下闪闪发光;一会儿看见父亲赶着牲口在空旷的麦田里健步如飞,流淌着麦香的麦茬欢唱着在父亲脚下翻滚,到处飘散着一股股泥土的芬芳……

  我恍然发觉,原来父亲一直从未远去,他已经深深地刻进了我的心里,融进了我的血液里,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直到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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