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筑自己的洞穴散文
我不想,不想拥有幢楼,
只求两间房,一大一小,
白天射进阳光,
夜里亮起灯光。
我无意拥有,大把大把钱,
只求找个黄金眼点,
将世界的诗结构发现,
点点滴滴揭露,
展示在人们面前。
这是当代著名作家赵鑫珊在他的随笔《三重的爱》中的题诗。我很爱这首诗所表达的哲学思想,在知天命之年即将来临时,我在思考自己这一生到底要的是什么?是在日复一日激烈竞争不止职场上费尽心机谋求一官半职?还是整日在挤挤挨挨的生活中茫然不知所措?我的心里总是充满了一种无家园、无归宿、无寄托、无依靠的飘萍般的感觉。
在这个世上,我的精神家园在哪里呢?我向往一种幽静孤独像德国茂盛森林般的心灵世界,我追寻一种广阔荒寒的人生境界。四十多年来,我总是感觉自己在一条窄窄的小路上艰难跋涉,总是在同类的你争我夺中失落失重被边缘化,总是被排除异己的人算计。世人皆醉,不管脸面,不顾良心,只为争得丰盛一日三餐。而我,内心的自由自尊意识却常常醒着,为了心中的那株不愿被世俗污染的青青小树,我像我生命中的属相兔子一样,总是在路途中奔跑。为了那一份命中注定的婚姻,为了不甘浑浑噩噩过一生的心中呐喊,为了不屑在人群中被忽视的骄傲,我在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频繁地变动工作岗位,总是在挪动,总是在路上。唐代诗仙李白曾赋诗,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不断地审视着自己的容颜,审视着自己的心灵。我就是我,是上帝造就的一个如此特殊的生命,如此彰显了上天的智慧,增添了上天的完美和荣耀。别人怎样的富贵荣华都没有权利来伤害我。该如何找到自我的价值?如何信心百倍地让自己的生命发光发热?我知道,除了拿起手中的笔,写出心中的爱与忧伤,别无选择!
读书写作成了我的生存的方式和生命的主旨。许多啮齿动物安置在地下深处,当白天地表温度达到70度时,洞内的土温只有30度,埃及的北非果蝠为了逃避高温只得躲藏在阴凉的岩洞中,小水牛在炎热中只好躺在水塘里。读书写作之于我,正如洞穴之于齿类动物,带来的是宁静的环境,一种舒心的安全感和家园感。我暗暗发誓,要像战士死守阵地一样,死死守住我的洞穴,凭着一颗心、一盏灯,一张桌,一台电脑,不停地思考写作,直到我生命的终止。
回首走过的路,仿佛就在眼前。1986年的春天,我在23岁的花信年华做了新娘,两年后有了一个女儿。匆忙地赶去上班,连给学生上完课的课间休息也总想着小宝贝吃饱了没有,尿布湿了没有,女儿长到五岁前,生活中更多的是柴米油盐和奶瓶药瓶,没有好好地读完一本书,总是一手拿着要读的书,一边为怀中的女儿哼着眠歌,昏昏沉沉地睡去。在忙忙碌碌的空闲中,我也会从心底里叩问自己,我是谁?是一个五岁女孩的母亲,是在事业上崭露头角丈夫的妻子?除了每天按时到学校去教课,换取赖以生存的工资外,心里那块曾经绿叶成荫的文学芳草地有多久没有浇灌,我拿什么奉献给像煤炭一样燃烧自己,在井下挥汗如雨,像小草一样卑微,整日辛勤劳动默默流汗,供养我读书的父亲母亲?夜静更深时披衣起床,遥望星空,想寻找属于自己生命里的那颗星,幽蓝幽蓝的天幕上似乎到处是父母期待的眼睛,蓦然,有热泪悄然从腮边流下来。
求索的路是一条漫长的羊肠小道。我不像年纪稍大的班干部,或是社会经验足、父母有良好社会关系、分配在省城各部委机关的一些同学,起点高,提拔的机会也多。在小城里做一名不安份的中专教师,在萍乡高专和萍乡煤矿职大教了几年书,不甘示弱的心又让我受到了命运之神指引一样,鬼使神差来到萍矿工人报做一名记者。一个人跑单帮,做驻矿记者也尝遍了酸甜苦辣。热闹的是在酒桌上随风飘散的客气话和推杯换盏,更多的是一个人独自面对和承担的孤独和荒凉。迎着噪音、尘埃和火力发电厂烟囱里冒出。滚滚黑烟,走在通往高坑煤矿的火车路上,刺骨的寒风灌进胸口,眼睛里常常飘进一些煤尘颗粒。来不及喝口水,抖擞起精神,心里在筹划着,今天该去采写什么的新闻,出了门,就是跌倒了,也要抓把土,这是新闻记者的天职。一回到家,呀呀学语的女儿欢快地迎上来:妈妈,我要吃饭,我要小熊猫,我要上公园玩。忙完家务活,做个深呼吸,静下心来坐在灯下,赶完新闻稿还想写点自己的心声,所写所感都是家庭和女儿,都是感念师恩友情和自然之美的淡泊文字,在萍矿工人报做记者的十二年里,我脚踏新闻和文学两条船,一直在奋力地划桨,似我那双用尽全力拼命写作的瘦小双手。遇着狂风暴雨或是烈日当空,我向老天爷祈祷,多给予我一点风调雨顺的天气吧,我耕耘的土地是那么贫瘠,我要洒下多少血和泪,才能收获到我足以让我骄傲的金黄金黄的谷子啊。
一路跌跌撞撞,走在竞争白热化的职场上,生存和竞争的潜规则让我茫然不知所措。升职无望,文学女神向我神秘地展现她迷人的容颜,进入新世纪的头几年,我只是管中窥豹,写了些山水人文的散淡文字。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行将落幕,年龄越来越大,已经到了必须赤裸裸的面对自己的时候,更没有时间欺骗自己,我想在我人生长跑的最后两三圈中作一个最后冲刺,活出一个坦诚率真的自我。
我的目标越来越明确,越来越具体,那就是要将生我养我的安源这块土地写出来,她的百年歌哭,她的百年豪情,还有在她的土地上创造光荣与梦想的安源人。我为自己的目标陶醉,我为自己的目标激动。这目标,似一面猎猎飘扬着的红旗,引领我意气昂扬地在安源的旗帜下写出好的作品。从安源煤矿的始作俑者盛宣怀、开矿元勋张赞宸到新一代的劳动模范,企业精英,一次次挖掘历史,与百年矿井深情对话,与新老矿长亲密接触,我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神圣的情感,对一百年来前仆后继,在八百米深处用生命和热血开采煤炭,为人类生产生活和进步提供光和热的.矿工产生了深深的敬畏。敬畏矿工的生命,敬畏煤炭的精神,在黑沉沉的井下,像夸父追日般追逐光热,像大树般屹立着的矿工就是煤炭本身啊!走在百年安源的盛公祠前,站在有历史风采依旧的总平巷前,敬畏之心油然而生,正是这种敬畏之心唤起了我的创作灵感,文学艺术就像一棵大树,它的根系只有扎根于肥沃土壤,才能生生不息绿意盎然。
在春夏两季火热的采访中,我不断地被百年安源的历史和今天感动着。大半年心无旁骛地在电脑前敲击文字,我的内心产生了一种高贵、神圣的感情,这便是我步入中年最好的心境。拥有这种感情的我是奢华的,另外的诸如对名利的艳羡,对他人成功的妒嫉,对自己怀才不遇的愤懑,我都认为是受了污染的不洁的感情,看成是一个坏坏的我。正是这种高贵、神圣的感情让我生机勃勃,豪气干云,没有万里悲秋常作客的伤怀,没有知天命之年的失落,毫无人生的倦意。
拥有这种神圣、高贵的情感,再去静听流泉,泉水叮咚,夕照山林,瑰丽夺目,森林葱郁,尽是大雅之音、大家风范。我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守住自己的心,紧握手中的笔,你就是自己的主人,不必为自己没有一官半职,不能富贵通达而自觉卑微、寒碜,尽可以在同道面前言笑晏晏,激扬文字,有了这份自信,你在人生的深秋,就能仍然葆有色彩瑰丽的人生景致。这是
我知道,我的自信来源于我构筑了自己的洞穴。温饱之后,渴望灵魂的归宿。虽然人生自古多磨难,但快乐幸福的时光也不算少。在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晚上,手捧一本书,靠在松软的枕头上,缩在温暖的被子里,室内桔黄的灯光,书桌、书本,所有的物件都静静的似倾听我心声的挚友。好书读到最佳处,我的心灵被带进了一个美妙的天地,尽管窗外风雨交加,而我却拥有一间小屋,一盏明灯,一卷好书。小屋、床、被子,都是我的洞穴,躲在洞穴中,以往的种种痛苦都在风雨声中淡然,幸福是离我如此之近。读了好书,有了触动,又有了生活,便可以写作,写作比读书又添一倍的幸福,正如农人喝下用自己种的粮食酿成的美酒,一杯下肚块垒消,两杯下肚容貌俏,三杯下肚乐逍遥。写作于我,是血肉相连的关系,一日不写烦躁,两日不写气短,三日不写就如同与这个世界断了联系一样。
洞天福地别有风光,可是五光十色的生活,繁华喧嚣的商品和物质是那样诱人。也有过浮躁,也有过虚荣,但时间很短。很快我就重新坐在书桌前,重新钻进我自己的洞穴。对物质的占有再多也不能安抚我的心灵,而思想却可以海阔天空。上下五千年,纵横捭阖,一个飞跃激荡的灵魂是多么鲜活,多么生动。
一日,花季的女儿问,妈妈,你今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郑重地告诉她,妈妈今生最大的幸福是有亲情友情和书卷同行,最大的愿望是有写作伴随妈妈一生。在女儿惊奇的眼神中,我的心明净如镜,我的眼中有泪光闪现。佛,指觉悟了的人。我用坎坷的大半生生活体验,终于悟到了忠于自己的心,不背叛自己的心灵渴求是那样重要。既然爱上写作,那就意志坚定,矢志不移,尽管清贫,尽管寂寥。如果东奔西走,环顾左右,总是想在名利场上捞取一点什么,那么,自己构筑的洞穴会塌陷,回首再看一看手中的渔网,也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喜欢自己的心灵空间,因为它安全、幽静、淡雅。读书写作于我是躲进“洞穴”,表面上极小极暗,其实它光亮、辽阔,深远。静静地在洞穴中写作,我有了《藕花深处》、《圣洁之莲》、《家住安源》三本书的出版,静静在洞穴中修养,我有了难得的静气与淡泊。呵,原来我也可以是一名船长,我的水手和我的航向就是书和纸,笔和墨。我可以驾驭我的纸和笔,我可以驾驭我的思想和灵魂。
感觉多么好啊!屋子一盏明灯,面对着一台电脑,心中花开锦绣,洞中瓜果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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