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古坡草原散文
每年夏天我不是和儿女就是与朋友去古坡草原去旅游,渐渐的熟悉了,也没多少新奇感了。听有人问旅游的感想时便得出:山青水秀人不秀,鸟语花香饭不香。俗话说熟悉的地方没风景,这是审美疲劳吧!不知是谁说过:这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最记忆深刻的一次是和同事们在村上驻下干了许多天苦燥无味工作后,兴起要去草原放松一下,散散心,把自己交于大自然。夜间刚下过雨,山中的空气非常清新,令人心旷神怡。这是我在城市的垃圾恶臭与地下水发出的异常气味相脱离后感到的清爽。
山中的太阳也不那么烤人,只是紫外线强烈,我兴奋地打开一瓶啤酒,躺在苍松翠柏掩映下的海谭寺对面的一青石板上,一边品啤酒一边享受日光浴,在脚下方,便是古坡河欢笑着从石堆上流下。水很清冽,里边没有人类文明带来的污染物一一塑料制品。在我生活的渭水边,几乎是一堆一堆的塑料食品袋,废弃的皮鞋与塑料拖鞋,瓶瓶罐罐,让人看了很不舒坦。我似乎是上了景阳岗喝酒的武松,休息于青石板上,对面海潭寺传来时隐时现的钟声与香烛味,让人又似乎进入仙境。
游人络驿不绝,有乘小车的,有骑摩托车的……
我骑着摩托车穿行在沟中的小路上,两旁山上林涛啸啸,河旁随处可见到小小沼泽地,散发出泥土与腐质汁的气味。这种味道很亲切,我小时就在如此的环境中成长的,那是童年的味道,在兴奋之余我用五音不全的声嗓高歌起来。村民们的围墙是石块垒的,间或有柴木置于其上以增高度,柴扉只是阻挡邻人的鸡犬别误入,万万没有防盗的作用。猪甩摆着尾巴悠闲的到处觅食,也有带着小猪仔的,也有躺在阳坡上晒起阳光的。牛马栓在路旁,看到游人长啸一声,不知是欢迎游人还是被游人惊恐。一位位慈祥的老人脸上黑油油的用热情的笑脸看着我们。从那苍老的容颜中我能读出发月的苍桑和他们饱受过的苦难浊蚀。我也抱以微笑而过。
终于到山顶了,满山的树木消失了,出现于眼前的是数寸长的小草,如毡一样铺在千山万壑,山梁上风很大,亲吻着我们,大家都兴奋的欢呼起来,终于又见到草原了,他们兴高采烈地躺在草甸上高歌起来,一位同事打开啤酒,分发与每位,边喝边唱。但我一时感到生疏了,十多年前曾来过,也是刚下过雨,山梁上到处是明亮闪动的积水,与绿色相映着,真是山有多高水便有多高。古坡这边的山梁是东西走向,而礼县境内的全是南北走向,纵横交错中给人一种空间转换美,何况还有明灭闪动的泉水,在阳光下那种美我用笨拙的笔是描写不出来的。今天再也看不到了,连一丛一丛的小懽木也消失了。但在他人的感召下,我还是情不自禁的跳起来,在草丛中打着滚,歇斯底里般的,似乎忘记了年纪,忘记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身份,忘记了无绪工作带来的压力,在大自然面前人是多么的可怜与缈小啊!感觉又回到无拘无束快乐自由的童年时光了。
我们沿梁骑车来到九敦沟,破烂的几座房子立在那里,木条围起来的园子是赵叔家的,里边长着嫩绿的大豆,柴扉前卧着一只黑色狗见了我们不速之客便大叫起来,有点能挣脱铁绳似的。
赵叔出来挡住了狗,他黑红的脸上有着两块高原红,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如七十多,以前这马场与闾井,山丹马场均为军马场,赵叔是工人,随着科技的发展,冷兵器时代结束,军马也失去战斗力。马场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一层一层下放了,最终职工分了马而单干起来。年轻人跑出大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还坚守着。赵叔家有四十多匹马,一百多头牦牛,正常情况下一年可以下来一二十万元,但其中的辛酸是不能言语的,有时数天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当大雾罩住时,为找牛群会迷路的。我和赵叔儿子军是同学。以前我来过,这附近全是權木丛,里边有野党参,我不敢单独出去,怕蛇,就穿上长雨鞋,戴上草帽,生怕头上的枝条上伸出一条蛇,或脚下滑过一条。水中有娃娃鱼,半夜会啼鸣的,现今全没了,只是天一样的蓝。
赵叔生起柴火,我们喝起罐罐茶,今天幸运,早上赵叔打到一只野兔,就给我们做起兔肉面来了。味道很美。同事看到赵叔可怜,只吃了一碗就不吃了。
带上赵叔的望远镜,再次独步上山,踏着草底流下的渗水,爬到山顶再次用望远镜远方的牛群与游人,有种远距离的美感。
当我走近一天水市上来的游人处。他们有五男二女,带了油布铺在单甸上,以隔地下湿潮。围起来吃随身带的食品并喝着饮料。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人笑着热情招呼我,并礼貌似的让吃喝。我说吃过了并且吃得很饱,只坐在了他们旁边。他说这个鬼地方有啥好看的,风大,紫外线强,只有数寸长的杂草没看头,没意思。我听后反驳说:这地方充满爱意,你看这里的人朝你笑,山笑水笑,连牦牛也对你笑,多友善,但比起你们城市人的冷漠又是多么的好啊!
他们听后都含笑点头。如今的人们把青川绿水的地方变成钢筋水泥的笼子,没有了生机,缺少了活力,多想跑到这还没被人类污染的地方来看看……
我在边下坡边捡拾游人丢弃的瓶子、塑料袋中漫步下山了。
故乡的小路
一别三十年,相距数千里。
几度入梦里,醒来空思盼。
群朋已云散,山河亦改观。
纵使有朝还,泪眼无处看。
小路依然在,不似当年貌。
小河仍潺潺,浑浊兮不堪。
再亦回不去,童年纯朴忆。
多少次梦中回到阔别三十多年的故乡。心中既兴奋又失落,兴奋的是终于到了童年记忆地方了,失落的是看到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不确定,生怕一滑而过,再也找不到了。有时会被急醒。原是一场梦。心中怏怏的,再也无法入睡。
去年一场大水冲走了农田,房屋,人畜,入冬后母亲闲了,几次三番的说她想去看看。舅舅,阿姨们都住在河边,可能让水淹了,一点音信都没有,电话不见电话,信也不曾来过。一定是让水淌了。我几次反驳了母亲,直到一天看电视,中央台的《新闻调查》节目中出现了故乡的画面,小河愤怒地,咆哮地急湍而过,占了整个画面。此时我才知道灾情的严重了。
母亲唠唠叨叨了几个月,终于在寒冬腊月直接发令我陪她去。我真的也很想去,以工作忙请不上假为托词,来回没直达车倒四五趟车很烦人才是真正的缘由。在母亲的坚持下我还是尽尽孝,也了却我的梦。
说的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八点搭车,七点钟弟弟打来电话说母亲不去了,让我代她去看看就行了,带来行李,大豆,辣椒面,大蒜,还有许多的衣服。并给了我三百元钱捎给大姨。
我一人也无心去,放假在家的女儿想去,也好给我做伴同行。
车在陇西时出了高速行走在满山是雪的崇山峻岭上,眼前的景像有点记忆中的故乡情,故乡景了。一路上我试图努力记住每个村镇的名字:马莲滩,四族,沟门下,占卜里,赵家庄,鱼儿沟,石川……
数次问司机几点能到蒲麻镇,回答都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快到一点了但还是遥遥无期的企盼。
见到了新农村,尚未完工,房屋都一个模样,此刻司机说蒲麻镇到了。我在一九八七年腊月也去过一趟,与现在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以前的土房子现今成了平房,街道宽了,整齐了……
饥饿不堪的我们钻进一饭馆,水饺一碗九元,炒面八元,我嫌贵换了一家,同样的价钱。我考虑了数分钟后方知不贵,在我现今生活的小山城一碗清汤牛肉面不也六元吗。
到舅舅家已是下午三点钟了,我心里急着去砖塔寨看看我生长了六七年的故乡,看看梦萦魂牵的那条小路。终是让舅舅和大姨夫阻止了。说这次水灾是很严重的,闾井河发了洪水,随水冲下的电杆树木塞住了红崖大桥,汹涌的洪水冲上了村庄,形成淹塞湖。所幸是下午,人多跑到山上了,只有一家人准备吃了午饭,完后去亲戚家第二天到内蒙做生意,别人劝时他家人不相信会有那么大的水,执意没逃,一家老小五口全淹死了。舅舅全家在外地打工,没经历此劫。大姨家住得高也幸免此劫。只有表弟家的房子全进了水,好在人与财产无恙。
一晚上迷迷惑惑的我没睡实,山里的月亮格外明亮,几次打开手机一看,离天亮还早。五点钟再也睡不着了,打开灯看了一会带的一本小说,不是看小说,实是为打发多余的时光,以盼天亮看看故乡的小路。
六点十五我出了门,这已是多年的习惯。不是去爬山提取山泉就是跑跑步。
农历十六的月亮如银盘般又圆又亮,我慢跑在公路上,两旁是新建的房屋,除了刺骨的寒水中夹杂就几声狗叫外,很是安静。这路已不再熟悉,四山上黑黑一片,如中国画中的瘦山般,我终于到砖塔寨了,走上了梦中的小路(一个小山坡,1OO米高的样子)。天虽没亮,但这回是真真切切的,不再是梦中那样的不踏实。路面看不分明,但模样没变化,以前感到很高很长,三十年后才看清楚了,不高不陡。
慢慢的走上去,怕惊动了老邻的狗,在这条童年的小道上找到了已易主的老房子。门是铁皮做的,里边的狗疯狂地歇斯底里般的大咬大叫,我沿着古老的巷子走了一遍,没见到有灯光的房子。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相机。对准小路小巷按下快门,可惜是漆黑一片,只好对西山边的月亮拍了一张。
回到河那坡(我住的地方叫尕堡子,下边河滩叫河那坡),站在去闾井的桥上,下边是发过怒已平静的闾井河与申都河。现已静静地温顺地休眠起来。我很难想象它发愤时的样子,是什么人什么事惹得它发起威来,冲走了良田,房屋,人畜的呢?是不是人们改了你的道,占了你的床,砍去了阻止你肆意流淌的树木。在我幼小的记忆里你是很温顺的,春天人们洗衣洗菜,夏天成群的鸭子和小孩与你相伴,冬天你结起冰让我们自由滑行。从不发愤,生气,你是我们山里人的母亲河。
吃过早饭,我要重新去看我梦中的小路。带上女儿和相机,又踏上从元草村到砖塔寨的路。
在河那坡每见到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我都在想是否我有记忆并且试图说出我的过去让他们去记忆。终是失败了,没有人能认识我。还有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父女俩,或许是我们的眼镜让他们好奇。
再次踏上小路,已是很分明了,是一条石板小路,我翻来覆去的照了相,边走边给女儿讲以前记忆中的故事。
径直来到住了六七年的老屋,铁门里边用锁挂着。那条黄狗见了我们很不友好的大叫着,想挣脱铁绳攻击我俩。听到狗咬声女主人走了出来,她开了门问我上门有何事。我说我曾在此地生活过,我是此屋先前的主人。她弄不明白,在反复的解说下,她恍然大悟,叫出我父亲的名字了。我说别叫了,父亲已故十年了。她说她男人也已故,快二十年了。
房子还是老模样,只是翻修了。这是我记忆中的小屋,曾多次出现在梦中。掏出相机,照了几张算是留念,现存QQ相册。
老人热情的把我们拉到屋里,倒上茶水取来刚出锅的馍。问及她几个儿女,她老泪纵横地说已故了,一个死于本地,一个死于新疆。我再不敢多问了,怕牵惹出她的万般伤痛。她家里虽穷但明窗净几的。
出来走了几户老邻居,平安已故,他家的房子还在,只是塌七烂八的,听说灾后重建移到河那坡了。世平全家去了新疆打工没回来,胡狼儿全家亦在新疆,海录家与秀秀阿姨家全上了新疆……
我的故乡太穷了,故乡人除上新疆就是出走内蒙,本地没发展,我沿着梦中小路返回时心中沉沉地。
不知有多少故乡人在异地和我一样梦到那条小路。故乡的小路还在,但我永远回不到记忆中的故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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