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山里娃的散文
如果有人问我,你家在那里?我会像上学时,对外地市提问的同学一样回答,一个山沟里,有很高的山,很密的林,我是个山里娃。
或许我这样的回答有点夸张,我们村里的人会称呼更高山里住的人,为山里人。那里的山是石头做的,不像我们村的山,不论是雨水冲还是锄头刨,总会是土,上面总会有路,有田地,长着有主的果树。
到了市区,会有人提到我们村,会说山里的话,母亲也会说不好好上学,以后就一辈子住在这种地去,虽然没提山里这个词,但我知道了我们那是山里,山里是个贬义词,我自然也就是个山里娃。
大学,渭南宝鸡的同学提到商州说,啊呢,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山,坐在车里把人都吓的,不过挺漂亮的。我知道了整个商州都是山里,因为她就在秦岭的南边,后来我去了南方,新疆,呵,整个陕西都称山里,因为她就是山地丘陵的面貌,所以我就是个山里娃。
近年来旅游的宣传多了起来,中央电视台到商洛几次晚会助势,出了一首歌《秦岭最美是商洛》,歌词是山里出去,现在还住在山里的作家平凹写的,写的很美。或许他现在住在经常出现雾霾的山里,很怀念儿时山里时候的日子吧。
渴了掬一把清泉水就可以解渴,累了就在树荫下歇歇脚,烦了看看蓝天白云,想人了对着鸟儿诉说,早上她也会在窗外的树上把你轻轻唤起。寂寞了你会发现猫头鹰更孤零,每天夜里都在伤心地哭泣,这就是山里。我们那的山里,我记忆里的山里。
春天小河刚解冻,迎春花就开了,接着就是成片金黄的油菜花,粉的白的红的杏桃梨花。夏天蝉的摇滚唱得正凶的.时候,杏子就熟了,麦浪被风吹过,传来鸟儿的提醒“先黄先割”,这时候老天喜怒不定,往往这边还晴着,就听见那边的雨声,接着看见雨滴迅速向你跑来,你这时不要慌乱,找个避雨的地方或是人家,一会雨便小了。当然连阴雨,电闪雷鸣也常常会出现,也常有彩虹连着两个山坡,老鹰和小鸟总会穿过,把羽毛染成七彩的颜色,就像她们在黄昏总会去驼一下夕阳。接下来会有布谷鸟提醒你播种,种下一茬庄稼。
河里赤脚抓着鱼蟹的孩童,发现没有燕子陪伴的时候,秋天来了。丰满的玉米,满头发卡的黄豆,还有苹果,梨,桃子,柿子在枝头炫耀,常有鸟儿和孩童去争抢最红最香最甜的一个,有时候在有点枯萎的叶藤里摘个黄瓜,直接啃着就去了。冬天在院里扫一处空地,撒点麦谷,支起筛子,躲在一边等成群的麻雀来啄食,那时候每次就可以抓七八只,但是母亲总告诉我,鸟在野外自由惯了,关在笼子里会死,死了造孽,天会不高兴。就像她告诉我屋檐下飞出来的蝙蝠,是老鼠吃盐后变的一样,我也不曾怀疑,梦想着给所有老鼠吃盐,让他们弃恶从善,晚上偷偷放了很多盐,甚至把猫关在一间屋子里,终没成功一次,最后还是归罪于那只猫,老鼠被他吓破了胆,我也的确在家中几乎没见过老鼠,我也见过蝙蝠,他就是老鼠的样子。
雪地里偶尔会堆个雪人,那都是看了书中的描写,才做的事。更多的是打雪仗,偷偷给同学脖子里塞雪球,特别是女同学,她们都扎着一个或两个麻花辫子,抓着就跑不掉,许是我挺有女人缘的缘故,从没人对我翻过脸,给书包文具盒里放死蛇,等站起来后偷偷用脚勾一下凳子,冷不丁的揪一下头发,然后装作一本正经,常常同桌遭殃,即使他做了叛徒,也没人会信。雪地里两个人拉着一个人滑雪,我常常在跑得飞快的时候松了手,却总有很多人和我玩,有点小喜悦。
我那时候带个露手指的,脖子上还挂个大手套,围个围脖还包个围巾,穿个棉衣母亲还把套袖直接缝在袖口,总是我回家了,母亲去找,但都没怎么发脾气,我知道有两件事是母亲的底线,不敢触碰,夏天水库打江水和冬天水库溜冰,想来我小时候是个聪明人,但也是那时手脚全冻伤。
写着忆着,忆着写着,发觉停不下来了,还是别了小溪水草,树林灰兔,追逐沙包,还有被我在晚上放学后,在路边草丛跳出来吓哭的女同学,和我一起偷水果,晚自习偷跑出去抓鱼的伙伴,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得这个上学时调皮,慢慢闷闷看书的山里娃。
不论怎样,那间老屋定会记得,总是听着爷爷奶奶的故事睡着,眯着眼睛被他们穿上衣裳,却在一声伙伴的叫喊中,抹把脸跑掉的山里娃;假日赖在床上被家人一遍一遍叫唤,最后把饭端到面前,吃过躺会再起来的山里娃。
如今,你不必问我家乡在哪里?我会直接不假思索地告诉你,我是个山里娃。那里有很高的山,很密的林,还有许多亲人,许多故事住着,或者躺在那里,我是个山里娃,那是没有雾霾的山里,没有人用自己的手遮住自己的眼,屏住呼吸抵抗着曾经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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