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回散文
今天下午没有什么任务,准备独自到外面走走,算是赶个时尚,来个“健步走”。因为近来“健步走”在单位很流行,男女老少好像一夜间都爱上了这项据说是最好的健身方式。我平时懒得参与那种比走快比跑慢的所谓“健步走”,我喜欢独自漫步,轻松、愉快、悠闲,人轻松,精神也愉快,没有刻意追求健康的那种紧迫和压力。
出了学校的大门,向南就是331省道,公路上车水马龙,既喧嚣也不安全,但越过公路就是一条乡村道路,这条乡村路是较为宽阔的水泥路,虽偶有车辆,但很少,我喜欢有空的时候到这条路上走走。这条路是沿路村庄里的发迹人士造福乡梓而捐款修建的,我这个局外人走在这条上,也算是沾了那些发迹人的福气了。
这条路与省道相连,我越过公路就走上了这条路。路的左边还有一些房子,而右边就是农田。这些农田就是我们在镇的附近所能见到的最好的农田,因为每年这里的稻子都是籽粒饱满产量高。今天已经是深秋了,稻子早已作为农家的喜悦被收纳贮藏了。我走在路上,触目所及,田地全是褐色的土,它们默无声息静静地躺着,看似无用也无为,但他们却在“休养生息”,为来年的丰收积淀着、修养着。如果没有这样默无声息地一冬修养,就不可能有来年籽粒饱满而高产。我真不知道那些每天路过这儿的人看到这些褐色田地是否会想到这些田地在进行着它们最好的“健身和养生”,其实他们并没有“放弃工作”,而是为来年“更好地工作在默默地健身静静地养生”,它们是那样的朴实无华,那样的低调厚道,又是那么的自勉自励。千百年来,它们默默奉献着自己的一切,而它们何曾声张过一言半语?
我沿着这条路还没有走到五百米,路边的水沟吸引了我。平时这水沟是没有什么水的,即使有,也只是少许从生活的人家排来的污水,但这两天,连续下了雨,沟里的水流量还是不小。令我意外的是连接生活污水的地方打了个小坝子,污水暂且流不过来,现在沟里流的恰好是从这一片褐色的中间的一条水沟流来的',而这从农田中间流来的水为什么这么黑呢?看着这沟里流淌的黑水,我一头雾水。按理说现在是深秋,季节已是霜降,野外的水都应该是非常清澈了,记得童年时代长辈们告诫过,到了霜降,野外塘里的水就清澈可以喝了。现在这田地中央水沟流来的水,应该是野外的,为什么不清澈,反而变黑了呢?这可是这片农田的专用水沟,这条水沟就是这片农田的“血管”,农田里的庄家就是靠这根“血管”的输液,才得以发芽、生长、丰收的。就像人一样,人就是靠血管活着的,人的中风、血栓就是血管被堵了。如果人的血液不清洁,那么血管就要出问题,人的健康也就危险了。
我静静地盯着这“血管”里流淌的“墨血”,这儿可是最好的农田,这样的农田,难道那丰产的稻子就是靠这“墨血”的滋养而丰收的吗?这样“墨血”滋养的稻米最终不都被人吃了吗?吃了这样稻米的人健康有没有伤害呢?我吃到过这样的稻米吗……我想了很多很多。
往前走着,突然,一个熟悉的东西躺在水沟里,走近一看我非常意外,居然是个小洗衣机。看着这台小洗衣机我是既震惊又痛苦,震惊是就是家里的洗衣机坏了,也不能把它扔到这里来阻塞灌溉用的水沟,污染农田;痛苦的是农田、水沟要默默承受人类的糟蹋,到了今天,还有如此连一点保护农田的意识都没有的人。这才让我明白了本该流来的应是清澈得人可以喝的水,却变成了“墨血”。
尽管洗衣机的一幕让我震惊痛苦,但流淌的“墨血”还是紧紧地抓住我的眼球不放,望着它的流淌,我仿佛乘着时光穿梭机,又回到了我的童年。我是个农村的孩子,那时候最盼望的就是下雨,因为下雨,野外就会淌水,只要有淌水的地方几乎都有鱼和泥鳅,而捉鱼逮泥鳅好像是农村孩子与生俱来的爱好和本领。每当下雨,总是带着盆或小桶,拿着小网兜出门,等到再回来的时候,一定是浑身湿透,满脸泥水,还有那满满的一桶鱼虾泥鳅。直到今天我还是觉得在动画片前和网络游戏中的孩子所能体验到的幸福和快乐无法与我们捉鱼抓泥鳅相比。我在回忆的快乐中回过神来,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沟和流淌的水,深怕一眨眼,鱼虾泥鳅就会从我的眼前溜走,然而我望得眼睛流泪,也没有看到鱼虾泥鳅的影子。我多么希望这里流淌的水沟能像我童年时代的水沟,里面鱼虾泥鳅乱窜,能让我毫无顾忌地跳下水沟,再来一次“浑身湿透,满脸泥水”的幸福与快乐。这种快乐已经是“烟随风逝,花随水流”了,我失望、无奈、惆怅地迈开了脚步,沿着这条造福乡梓的路继续向前。
走着走着,我忽然想起今年夏至节的,镇领导为了丰富百姓的文化生活,举办了一系列当地的民俗活动,其中有一项最亲民的活动就是“农田捉鱼”。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捉到的鱼,都归捉鱼所有,而且捉到最大的还有适当的奖励。这项活动最吸引人参与度最高,既不需要特殊本领,也不需要专业培训,只要有兴趣有热情就足够了,尤其像我这样年龄的人,那就是“重温往日的回忆”。在一块有几亩大的农田里,全是人,好像这块水田,一下长出的人比袁隆平的杂交水稻的产量还要高。我担心这儿的鱼不是被捉到,而是被踩死。童年时代,只要像这样的水田,大人们犁田耙地,捉鱼很平常,孩子则满田里追着鱼跑。可是现在这么大的一块田,只能看到人,却看不到鱼。真是奇怪鱼有天生的捉迷藏的本领,人越多,它们就藏得越好,很少有人捉到鱼,绝大多数人只是图个新鲜赶个热闹。最后有两个人真捉到了,真的捉到两条令全场的人羡慕不已的大鱼,按规则两人带着鱼到组织者那儿称重,看看鱼的大小,以争奖励。两人拎着鱼,走到主持台,要求称重,主持人一席话,让我大感意外:“别称了,这两条鱼是我们放的,冠亚军就你们俩”。原来两条鱼几乎让全真的人为之欢呼雀跃,我满心委屈地怪起了这两条鱼:“鱼啊,鱼啊!现在的稻田里哪有鱼呢,你跑到这田,逗大家快乐,没有把你踩死已经是万幸了!”
事后我苦恼了很久,“庄生晓梦迷蝴蝶”, 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自己非常快乐,悠然自得,不知道自己是庄周。一会儿梦醒了,却是僵卧在床的庄周。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我真不知道此次“农田捉鱼”是人“捉”了鱼,还是鱼“捉”了人。我童年时的农田捉鱼还会回来吗?
我迷迷糊糊地走着,陡然感觉有点累,醒看四周,这条乡间的路我已经走到了该回头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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