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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的散文

时间:2020-12-29 18:39:39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老张的散文

  姓张的人多,张姓的人里又有许多人被叫做“老张”,我才19岁,但我也会被人叫老张。众多老张中,我要写的是我相处最久的老张,我和他吵过好多次架,想绝交好多次,但最后还是和解。我面对他时叫他爸爸,写他时喜欢叫他“老张”。

老张的散文

  老张是七十年代生的人,他现在是西南小县城里的一个小主任,戴着方框眼镜,有个油肚,平时不打领带不穿西服,偏爱一件绿色的短袖polo衫,也喜欢把polo衫扎进黑色又有些皱的运动裤里。老张从来不在乎穿着打扮,却坚信自己的品味不俗,他经常督促我学习“穿衣服”。

  据我猜测,老张对自己品味的自信,可能来自他读过的许多的书,中学老师教育我们要朴实就会说“内心空虚的人才会特别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老张家最多的东西就是书,除了三个大书柜,你可以在他家的任何边边角角里找到书,沙发坐垫下面、柜子侧面的缝、甚至鞋架上,整理家的时候,最难处理的就是这些书,有些全是灰尘,有些整本书被压折了起来。这些书很多是老张的,他的书有各种各样的类型,小说、散文集、诗集、杂文集,你可能在他的书柜里找到一整套的《大秦帝国》,也会在他床头发现一本《读心术:如何说服别人》。这些书中还有比较多的一部分是他的作家朋友们送给他的,在小县城里,文学圈子的朋友一旦写了书就喜欢互相送,他还有一些外地的作家朋友,有些全国知名。

  老张自己也写书,主要涉及的方面是历史和文化,书里的`历史和文化,全都是从他所在的这个小地方出发,以前这个小地方没被人整理过的历史,他自己全部整理了一遍。这一整理发现不得了,自己所生活这个西南小片区,尽然和汉武帝时期开辟的著名丝绸之路有很大联系,于是老张又找来很多书看,徐霞客、艾德加斯诺、张骞……这些人他都熟得不得了,他还开着自己的绿色皮卡车车到处找相关的古迹和证据,为此,他在县里被人起了一个绰号“张考古”。

  老张很爱讲他年轻时候的事,他是七零年代的人,家里很穷,听他说过,他到了高中才有一双鞋子穿,读师范的时候冬天只有一件薄毛衣穿,听起来有些夸张,不过看他过去的照片,真的瘦得脸颊都是凹陷的,就是当地人口中的“瘦猴子”。高中时他是学校学生会会长,从来不和其他人耍贪嘴,带着学生会获得过“新长征突击队”的名号。虽然读书时很穷,但老张很舍得花钱,自己一整个假期出外做工挣得五十块,回来就买了一套四大名著,那时商店里总共也只有两套;读师范时很少人自行车,他买却了一辆,二手的,那车的前轮把手可以转360度,没刹车全靠脚刹,这车一买来就好多人搭便车,前面单车档上坐一个,骑车一个,后头还站着一个。老张总对我说“钱是挣来的,不是省出来的”,他自己倒腾茶叶,也鼓励“月光族”的我开网店和他一起茶叶,挣出钱来,而不是每天想着省钱。

  毕业后老张去做语文老师,他仍然坚持着他的金钱观,自己攒下工资,买了一台照相机,当时照相机还几乎是照相馆独有,他买照相机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爱好,还用这个东西拍照挣钱,自己洗底片,相馆给人照一张相要一块,他收八毛,加着照相技术不错,照出来的人漂亮自然,这样一来,生意做的很红火,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好多人找他照相,而没想到的是,多年后,其中的一个女孩成了他的另一半。

  现在老张也总是带着他的相机到处跑,佳能60D的相机在他的手上永远是自动档,不调任何东西就拍,我想教教一些他我会的基本功能,他固执得要死,总觉得调了光圈快门就是“不自然”。他去拍寺庙里的木莲花,在庙里呆了好几天,爬上树等着花开;为了拍好茶叶,三天两头往茶山跑;8月份油菜花开了,七点钟起床开车去附近的一个村庄。因为相机一直是自动模式,他的照片画面有些受中性灰影响,但里面的光线很美,而且这些美丽的的光线却是绝对货真价实,甚至比照片里美。他告诉我,早上七八点,黄昏六七点时候的光线打在人脸上,按下快门,便有艺术照一样的效果。

  有一次老张拉着我妈和他半夜跑到山上的观景点,拍黎明时候的小城。这样的经历,对于许多生活在大城市中的人,是无法想象奢侈的行为。但在那个慢节奏的小城,这却只是一辆车、一个人就能办到的事。

  老张还做过好多年的新闻记者,这是他到目前为止干的时间最长的工作,从我出生之前就开始,一直到我考上初中。做记者是辛苦的活儿,总在外边跑新闻,自然回家陪家人的时间就少了。家里有几张照片,里面的小孩陌生的看着镜头,这是老张外出工作好长时间回家后给我拍的,妈妈每次看到就笑话老张,我当时不认识他了。

  老张做记者时写的稿子还保留下来很多,都是他从报纸上剪下收藏起来的,就放在我房间的老书桌抽屉里,其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写一篇写60岁老人跑马拉松的新闻稿,开篇好像是“岁数越来越大,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只停泊的船”。在纸媒兴盛时代入行的记者老张,用这些记忆碎片一样的报纸来纪念他的媒体人时代。现在老张不干记者这行,仍然记得一些新闻知识,但在纸媒集体唱衰歌的时候,面对着我写的新闻稿,老张有些无奈地说“你们现在写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了”。

  08年的时候,老张买了山上的一块地来种茶叶,我也记不清他为什么开始喜欢上茶叶来,为了种茶,老张买了那张绿色的笨重的皮卡车,三天两头往茶山上跑,用这张皮卡车运生活用品到茶山、接送采茶人、拉茶叶到茶厂卖。种茶不是像喝茶那么简单,也绝不是像荧幕中演的满是舒适的田园气息,茶树刚刚种下时要考虑除草除虫,长大了要修建蓬面,到了采茶时则要担心天气,要到处找人来采茶。老张的茶园现在已经有了规模,茶也长得整齐繁密,站到茶山山腰时,会有风合着茶味拂过来,朋友到老张的茶山总会赞叹,但很少人看到,差不多十年以前,这块地上还是鲜有人踏足的森林。

  上了大学后我便离家远了,每年寒暑假各回家一段时间,老张学会打视频电话和发语音。每次和他聊都会聊上好长时间,我总是在说写作业好难好累,而这期间,老张在那个小县城了又筹划了好多的活动,摄影展讲座茶花会,参加的人来自世界各地。我很羡慕老张,好像只要是他要办的事,他就总能办成。

  老张爱喝茶,老张与自己所在的小县城,就好像茶叶与水,彼此成就,老张这个朋友,也总在提醒着我,要像采茶人的一样,手脑勤劳、脚踏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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