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生在歌唱抒情散文
前年,我到思怀一学校支教,那儿生长着大片大片的芒果林,枝繁叶茂,秋夏季极为清凉。
清晨和午间,我喜欢坐在林间,听鸟。鸟有时是两三只,有时是一群,蹦蹦跳跳,飞起,扑向田野;一会儿又转回来,落在树上,隐没在浓密的树叶里,听鸟振翅扑哧扑哧,听鸟鸣叽叽喳喳,竟把自己身在何处忘得一干二净……
有些声响注定叫人难忘,渗透血肉,铭刻于心。
小时候,受了委屈,总爱躲到河畔,躺在雪白绵延沙滩上,看蓝天白云,听流水哗哗,等日头晒昏头脑、泪水洗净眼窝,才悻悻归去。
稍大,上学,老觉得教室让人烦闷,爱听外头鸟叫、知了和蟋蟀鸣唱,这鸟虫传来的声响,远比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动听。有空,哼起罗大佑的《童年》:“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真是难以磨灭的经典时光啊!
待到青壮年,初尝愁苦,略识艰辛,时常惊讶于一种原始的声响,来自肚子里的那一种特别响声——咕噜咕噜,呀,又饿了?!听惯此声,不得不承认:人在世间走一趟,眨眼几十年,可大半心思都得哄住这一张嘴啊!
恋爱时的听觉是痴呆的,却敏捷如饮水小鹿、竖起大耳的兔子;听什么都感觉像首歌,一曲又一曲……我曾试过骑单车去看一女子,两轮踩得
像哪吒三太子的风火轮,呼呼,长路如风;感觉像是拍电影,将军驰骋,所向披靡!等见了人,听她娇嗔笑语,恰似兰花幽香、铃儿叮当、竹子拔节,婉转清脆、悦耳销魂!
逐渐临近中年,妻子饭前习惯的唠叨,直听得心里悲催,于心何忍、情何以堪?当时感慨:婚后女人的唠叨,和柴米油盐酱醋,真是声声如刺客、刀刀催人老啊。
有关孩子的呢?我永远记得那一回。一周末傍晚,妻在小铺忙活,丫头在被窝里睡觉,我步行去买菜。回来,却见三楼房门半开,鞋还在,孩子不见了。跑去寻找,原来丫头踩着袜子下楼,在隔壁药铺(铺里有平日同她玩的小弟弟)等爸爸……丫头紧紧抱住我,凄厉地嚎哭,使我的心直如杯子落地支离破碎!
等老去,若能老去,还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