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香优美散文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每天早晨醒来,看到暖洋洋的阳光,心里也增添了一丝暖意,心冬眠的太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笑了。每每看到孩童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都会忍不住想,这样的笑容,本来我也是有的,到底是什么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拿走了?回答我的只有记忆深处那一片又一片的梨花,还有那一缕似有似无的梨花香。
一、晴雨
还记得有一次回老家,我背着小包,走在那条我从小走到大的小路上,看着树上开的那么热闹的梨花,心里忍不住的嫉妒,为什么它们可以开的那么灿烂?不远处来了一队参观梨花的游客,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在阳光中,那样的笑容闪着幸福的光晕。
“别动,你衣服上落了一朵梨花,好美啊!”说话的是一个妈妈,看着她抚摸女儿的模样,那么幸福温馨,充满了诗意。其他游客也忍不住诗兴大发,“清风时入户,几片落新衣。”“好诗好诗,你们看在夕阳下看梨花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呢,所谓‘梨花如静女,寂寞出深暮’。”大家纷纷鼓掌,笑呵呵的走开了。
对于每天生活在梨花世界里的人,我很少注意梨花的美,再美好的东西,成了习惯就也很平凡了。快到家的时候,顺便拐到了我家的地里,那七棵老梨树,还是那么孜孜不倦的开着花,林间吹来了一阵风,淡淡的香味在鼻尖慢慢萦绕着。以前从没发现梨花还有香味,看来习惯让我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年少的自己,轻巧的爬上了梨树,在一层层的梨花后面,笑嘻嘻的对下面一脸担忧但却满脸宠爱的父母做鬼脸,“爸爸妈妈,你们找不到我。”“你小心点,掉下来摔疼了,可别哭鼻子。”“我不,我知道,我要是掉了,爸爸会接住我的,才不像妈妈那么坏呢,我不喜欢妈妈了。”“呵呵,你个臭丫头。”望着树下那两张微笑着的脸庞,心里全是满足。
那笑声依然在耳畔响着,只是没了那两张微笑的脸庞,此刻他们也许在很远的地方忙碌着,发梢也被汗水打湿了吧。我也知道他们是为了我才会到那么远而且是没有梨花的地方,可是看到那些和父母牵着手的小孩,依然会羡慕,依然会很想念妈妈的味道,爸爸的宽阔的肩膀。
不知什么时候,手掌里传来一丝凉意,低头,原来手里落了一朵沾了露珠的梨花,那么脆弱,仿佛轻轻一握就会粉身碎骨。梨花啊梨花,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叫晴雨了,即使在再晴朗的日子里遇见你,也会忍不住触动心里那根弦吧。那是一根同时伴随着幸福和悲伤的弦,因为想要更靠近幸福,只能先把自己置身于悲伤中。
二、伤别离,忆梨香。
不知从何时起,我成了家里的客人。每次回家,看着忙碌的奶奶和爷爷,我都好想帮忙,可他们什么也不让我干,我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突然觉得我成了一个最多余的人。我们之间好像有一条鸿沟,把那血浓于水的亲情给隔开了。
七八岁的时候,还是光着脚丫,满地乱跑的年纪,那时候我和爷爷奶奶住在地里。那是一个真正的世外的桃源,梨花深处是一个小房子,小房子前面是一条小道,周围是长长的篱笆,两扇木头门的两边是一棵榆树一棵柳树,树下常有胖胖的鸭子摇来摇去。
每到黄昏的时候,奶奶总会做梨花酿,很甜很香。我总会趴在锅灶前,一遍又一遍的问道:“奶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好饿啊。”“再等一会,要是不熟的话,不好吃。”“可是我真的真的好饿啊。”“再等一会,会嘟,听话,去拿个鸡蛋来。”“好嘞。”“会嘟,打碗水来。”“会嘟,再拿点梨花来。”年少的人总是感觉不到累的,于是小小的我在梨花间来回穿梭,只听见风在耳边匆匆而过,脚下也是软软的'梨花,贴在我的脚丫上,像极了妈妈的吻。
奶奶总是乐呵呵的,当黄昏来临时,夕阳的阳光映照在她的脸庞上,就会看到奶奶脸上的皱纹在欢快的跳着舞,我也会忍不住手舞足蹈,奶奶见到我的模样,笑意更深了。下午的时候,我喜欢和奶奶躺在梨花树下,看天上的云,看它们变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奶奶有时会问我:“等会嘟长大了,还会不会记得奶奶?”“当然了,我会买很多好吃的给奶奶吃。”“那奶奶和姥姥,会嘟更喜欢哪个呢?”“当然是奶奶了。”“小孩子就是会说话,在姥姥面前就说姥姥好,在奶奶面前就说奶奶好,是吧?”那时的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为什么大人不信呢?
去年梨花盛开的午后,我又和奶奶躺在地上看云,很久的沉默,久的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我向奶奶靠近了一点,问道:“奶奶,还记得小时候问我的问题吗?”“什么问题?”“奶奶问我,姥姥和奶奶我更喜欢哪一个?”“那是问着玩的。”“我说我喜欢奶奶,其实是真的,一直到今天都是。”我看到奶奶的眼角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我知道,从此刻开始,那条横跨在我们之间的鸿沟已经消失了。我仿佛闻到了梨香味花酿的香味,淡淡的飘在我周围。“奶奶,我想吃梨花酿了,你给我做吧,我很久没吃到了。”“这么大了,还只知道吃,快点起来打点梨花,不是说很久没吃了吗?”我看到奶奶脸上的皱纹又开始跳舞了,就像小时候一样,那舞姿像极了一朵旋转的梨花,冥冥之中,它在帮我。
三、白首同眷,实难得见。
每次梦醒时,总能看到那双明亮而坚毅的眼睛,还有在他身旁飞舞的梨花。
他是一个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小男孩,每当他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总会抓着我的衣服,左右摇,“姐姐,我想吃糖果;姐姐,我想吃苹果;姐姐,我想抓小鱼......”那天真的模样,总能让我屈服。
有时,他会摘了梨花戴在我的发间,说我是最美的梨花。记得那次小小的他,忽然对我说:“姐姐,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好不好?”“小孩子,还想着娶媳妇,羞羞羞。”“等我长大了,我就可以娶媳妇了,我会给你建一个好大好大的院子,全栽上梨花,你说好不好?”我看到阳光在他的发梢投下的影子,影子下面是他那双明亮而坚毅的眼睛,心里有淡淡的感动,年少的诺言,总会让人难忘。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渐渐没了联系,时过境迁,故人难见。
去年过年回家的时候,碰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小时的他已经长成一个高大阳光的男孩子了,旁边挽着他的手的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子,当我看到她发间梨花形状的发卡时,我就知道,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梨花。“好久不见。”听到他略显疏离的声音。潜意识的就低下了头,“好久不见。”转身,擦肩而过。走了几步,转身看到远去的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渐渐变成了一个点,就像一朵灰色的梨花。关于那个承诺,也许他早就不记得了吧。有些东西,即使再美好,也抵挡不过时间的冲洗。恍惚中,依然可以看到那个有着明亮眸子的小男孩,拽着我衣服,左右摇,甜甜的叫着“姐姐......”。
我常想,如果用梨花酿酒,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酒,它能抹去人悲伤的记忆,只留下那些快乐的记忆,芳香而味甘,回味无穷,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梨醉”。只是“闻道乡间千树雪,欲将君去醉如何。”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东西慢慢的就懂了,不会再悲悲戚戚的自寻烦恼,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怀念那个无忧无虑有着明媚微笑的小小的自己。也许这就是成长吧,学会回忆,同时也学会忘记。不管怎样,我依然会记得那片梨花海,那淡淡的梨花香,还有那双不再坚毅但却依然明亮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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