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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乡过客散文

时间:2020-12-08 15:03:26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苇乡过客散文

  一

苇乡过客散文

  “芦花白/芦花美/花絮满天飞/千丝万缕意绵绵/路上彩云追/追过山/追过水/花飞为了谁……”每当这亲切优美的旋律响起,眼前就会出现苇乡那一片片侧地连天美轮美奂的苇海奇观——吉祥的丹顶鹤、大雁成群结队自由地翱翔;世界珍禽黑嘴鸥、白琵莺等无数的鸟儿在欢快地歌唱……作为一名盘锦人都会为之骄傲自豪感慨万千。那里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家园。

  那是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如痴如醉的生命色彩,来不及注视就一闪而过——春天,娇嫩的芦芽恰似南方的春笋裹着浅褐色的外衣,像刚出生的娃娃顽皮而欢快地钻出了冰封的湿地;夏天,芦苇们从叶到杆都是碧绿碧绿的,像羞涩的少女一样婀娜多姿丝丝相依;秋天,棵棵依然翠绿的茎杆举起紫红色的芦穗,像成熟的少妇恬静淡雅亮丽丰满,飞舞中透着灵气,摇曳着令人怦然心动的猩红,起伏涌动如血如霜,真可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冬天,芦叶黄了,洁白的芦花随风飘荡……

  芦苇,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美妙礼物,它们自生自长,繁衍生息,哪里有泥土有流水,就在哪里传播绿色,描绘生命的坚韧和多姿多彩。芦苇,虽然没有枫树那样美丽的外表,也没有梧桐树那样高大挺拔的身姿,但是我对它却情有独钟,因为它无私奉献坚忍不拔。按常理来说,一根芦苇是弱不经风的,它长达2米多,只有拇指一般粗,只要一个小小的浪头就可以把它折断。也许芦苇们深知自己的这一弱点吧,始终是集群而生,聚众而长,根根相连,枝叶相拥,好似一片无边的林海,任风吹雨打,都击不败它们,又似一个生生不息的大家族,永远都是那样团结一致,那样坚定不移。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历过无数次风雨冲击的芦苇们都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它们昂首挺胸,笑傲“江湖”——有诗云:“苇之初生日葭,未秀日芦,长成日苇。苇者,伟大也。”

  二

  盘锦有芦苇面积123万亩,居世界第一。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们家就住在羊圈子苇场最北面的那个小村儿——那里一面是十里稻田一面是大片大片的芦苇荡,到处都是沟沟坎坎坑坑洼洼。听爸爸讲过,那芦苇荡曾经是土匪出没的地方,战乱年代也有人携家带口躲避到里面,一呆就是几十天。而在那个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里,芦笋、芦根、小鱼小虾就是救命的稻草,芦苇荡成了人们生存的乐土。

  最难忘的是一年一度收割芦苇的时候——当苇塘的冰面上隐约可以看到一条条白色的裂纹,像一块碎裂的玻璃,这表明收割的时候到了。那时也正是农闲,生产队要组织一些年轻力壮的'好劳力,由民兵连长亲自带队下塘割苇,一去就要十天半个月,在当地人们给他们起了一个很文雅的名字叫“苇客”。

  其实,苇客下塘割苇是无论如何也“文雅”不起来的。下塘前他们要准备好行李和大皮袄,要戴上狗皮帽子、棉手巴掌(手套),穿上厚重的大头鞋,还要准备好磨刀石和镰刀大扇刀。当地有首歌谣:“人下苇塘,驴下磨房”,说的是冬天收割芦苇这项工作有多么苦——在寂寞荒凉没有人烟的沼泽地里,面对一望无际的没人高的茂密芦苇,寒冬腊月嗖嗖地西北风刮起来,夹带着冰雪粒子,要是打在脸上刀割般的疼痛,其苦其累其无奈,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不过,尽管如此大家都认为下塘割苇还是个好活,因为不但生产队照常记分,苇场还要给每人每天两元钱的补助,这在当时可是一笔高收入,都想挣点钱过个好年。

  下塘住的地方一般都在土岗子上,用芦苇扎成一个个拱形窝棚,窝棚扎得很密实,里面点上煤油灯,外面看不到光亮,全是南北大通铺,上面铺着厚厚的芦苇叶,又松软又防潮,那窝棚不高,矮个子都能顶到顶棚。队里对进塘的人有严格的规定:天黑了谁也不准自行出走,防止万一掉进冰窟窿,或者遇到苇塘狼。

  下塘的伙食并不好,主食基本就是高粱米饭玉米面大饼子,因为还没有到过年杀猪的时候吃肉是很难的,主菜基本就是大白菜土豆炖粉条子,咸菜疙瘩臭大酱是自备的。不过,要想吃“荤菜”也很容易,在苇塘只要随便打一个冰窟窿,就能搞到鱼,鲫鱼鲤鱼鲶鱼黑鱼都有,还有现在时尚吃的泥鳅鱼。记得有一种俗称“小肥猪”的鱼,在苇塘的沟沟坑坑到处可见,那鱼的个头不大,比成人的手指头长一点,黑黑的胖胖的,肉质洁白细腻,炖吃晒干吃都行,虽然小的不起眼但生命力极强,哪怕是在脚窝里,只要有水就能生存。

  三

  收割芦苇与收割庄稼完全不同——苇客每个人分配五丈宽的一条苇带,顺着朝南的方向,一直向前割。那大苇塘里的芦苇,毕竟不是人工种植的,疏密不同地理环境不同,芦苇的长法也不同,除了生长芦苇,还伴生着另一种也具经济价值的纲草,是用来编织上等草绳用的。在苇塘里,有的地片全生长着芦苇,有的地片全生长着纲草,有的地片则是纲草芦苇混着生长。有的芦苇又高又壮,全被冻在冰面上,有的地方,全是白茫茫的盐碱。

  当然,最壮观最震撼的还是在冰面上割苇——苇客们用大扇刀刷刷刷地左右开弓,那大片的芦苇就像骨牌一样瞬间倒伏下来……

  收割好的芦苇和纲草要先打好捆运到垛场,然后装到小火车上,运往锦州的金城造纸场。那小火车有点像《林海雪原》里描述的那样简单,小铁路修建于建国初期。

  “呜——”汽笛声声,一辆辆轻便快捷的小火车欢快地穿梭于芦苇荡中,为运输芦苇立下了汗马功劳,是芦苇荡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浩瀚富足的芦苇荡给予了世世代代苇乡人生活的养源,也赋予了苇乡人豪气奔放、坚定柔韧、生机勃勃的品格。一位哲人说“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有思想的芦苇。”不是吗?没有谁不希望有限的生命如芦苇般坚强而精彩。

  而我,只是苇乡匆匆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