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面散文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光秃秃的土地逐渐披上一层新绿,桃园里一片桃红,朵朵桃花争奇斗艳,竞相开放。花儿夫妇像往常一样,开着拉满五谷杂粮的三轮车,急匆匆地行走在乡间小道上,去附近的集市上做生意。花儿从小就很要强,不依赖别人,做事有主见。等到了找婆家的年龄,同龄的姐妹们都是选择家境殷实的人家,对男人的要求并不那么严格。花儿不一样,她看不起那种靠父母的汗水过上好日子的男人,所以就选择了村子里最灵活的“猴子”嫁了。“猴子”是张把式的儿子,张把式在生产队里是一个犁田的好手,深得社员们的爱戴。但是等到分产到户,生产队解散了,没有了牲口,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所以日子过得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了。幸好儿子很精明,很小就辍学在家,由于过早地进入社会,所以很能干,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往往就能够捞到一点好处。时间久了,“猴子”发现贩卖粮食是一条发财的捷径,就想尽一切办法东挪西借,买了一辆三轮车,在附近的集市上贩卖五谷杂粮,日子久了,手里就有了点钱,和同龄人相比,已经有点大款的派头了。花儿一流露出喜欢的意思,“猴子”立即心领神会,找人提亲,花儿的父母哪里会答应,坚决拒绝了。“猴子”就是猴子,想尽一切办法接近花儿,今天买个礼物明天送个惊喜,不到半年,就和花儿好上了。在一个春天的早上,领着花儿就去了外地,等到过年的时候,花儿已经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猴子”抱着儿子,领着花儿进了花儿的父母家,花儿的父亲扬起宽大的手掌就要动粗,被花儿的母亲一把拉下来,赶紧去村子里的菜馆里要了几个菜,款待起来。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花儿的父亲看木已成舟,只好自认倒霉,认了这门亲事。
“猴子”见大功告成,欢天喜地地回到家,夫妻俩更加卖力地做生意,几乎天天都要赶集,儿子虎子就成了累赘,因为张把式的老婆死得早,没有人能够照顾孩子。花儿就把虎子带到集市上,虎子一哭闹就递给虎子一包方便面,虎子就狼吞虎咽起来。看这个办法好使,花儿干脆去商店里买了几箱子方便面,只要虎子哭闹,就扔过去一包,虎子接过来就吃,这让花儿省心不少。等到虎子大了,干脆就把虎子扔在家里,家里一箱一箱的方便面。虎子从此就与方便面相伴,逐渐长大了。
花儿夫妇从集市上回到家,大多数时间都是天色已晚,花儿累得啥也不愿意干,随便吃点就睡了。虎子吃了一肚子的方便面,也不再打扰花儿,花儿觉得儿子很听话,是个懂事的`孩子。“猴子”则到菜馆里买半斤猪头肉,喝上一口,晕乎乎地睡了。就这样,周而复始,虎子逐渐到了上学的年龄。
虎子去上学了,别的孩子到了放学的时间都回家吃饭,虎子回家也没有人,只好自己泡上几包方便面,囫囵吞枣地吃了再去上学。虎子顿顿吃方便面,这让很多孩子十分羡慕,觉得虎子家里真有钱,毕竟很多家庭没有多余的钱为孩子买方便面,也只有花儿夫妇做生意,才会给孩子买一箱一箱的方便面。花儿一家人也觉得很骄傲,因为和粗茶淡饭相比,方便面毕竟有很好的味道。
就这样,虎子伴随着方便面长大了,很快就上初中了。由于疏于管教,虎子学习很差,上课总是不能安心听讲,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虎子年龄越来越大,食量倍增,一次就能吃掉好几包方便面,花儿干脆一次性地去市里批发了一车,等到买破烂的来到家里,花儿就会炫耀一样介绍废纸箱的来历。
“这些都是俺儿子吃的啊,你看看要花多少钱,啧啧……”花儿如数家珍。
“……真的?他不吃饭啊?”买破烂的感到不可思议。
“饭哪有方便面味道好啊!”花儿很得意的样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花儿挣了很多的钱,每天晚上回来花儿夫妇就数钱,看着逐渐鼓起来的腰包花儿感到很欣慰,觉得自己没有白活,总算争了一口气,手里有钱了。但是越是有钱,花儿越感觉到了钱的重要性,还是到市区批发方便面,因为虎子的食量大增,花儿只好捡便宜的买,就这样,一车一车的方便面运到家里,再变成一堆一堆的废纸箱,天知道虎子究竟吃了多少方便面!
“花儿!不好了!虎子流鼻血了!”邻居黄大妈风风火火地来到集市上,呼喊着花儿夫妇,精神很紧张的样子。原来,虎子在课堂上突然流鼻血了,怎么止血也止不住,吓得班主任赶紧找人捎信,让花儿来学校一趟。
花儿撂下生意就急匆匆赶到学校,虎子的血已经止住了,班主任见花儿来了,就赶紧迎上来。
“这孩子流血有点不正常,你们赶紧去医院看看吧。”班主任感到很严重。
“好的,好的。”花儿不迭声地答应着,赶紧领着虎子来到镇上的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脸色很犹豫,觉得事态严重。
“明天去市医院看看吧,他这样的病我们不能确诊。”医生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花儿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第二天,花儿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就领着虎子去了市医院。
“我的儿啊!我的天啊!”市医院的走廊里,花儿哭天抢地,几次昏死过去。医院确诊了,虎子患上了白血病,并且已经到了晚期。“猴子”一下子失去了精明的脸色,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滴滚滚而下,他也被这突然降临的灾难打懵了。
“治,坚决治,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给孩子治好!”“猴子”咬牙切齿的样子,他突然意识到了孩子的重要性。
“这种病不是有钱就能够治疗的,需要有合适的骨髓。”医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求求您了,救救孩子吧!”“猴子”一下子跪在医生面前,拼命地磕头。
“我们会尽力的,只是孩子不一定能够等到……”医生很为难的样子,赶紧扶起来花儿夫妇。
“我那可怜的儿子啊……”花儿夫妇突然绝望起来,除了哭好像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猴子”就是“猴子”,回到家里,取出了所有的积蓄,他发誓要把儿子救回来。很快,钱就花光了,乡亲们听说了这件事,也慷慨解囊,大家凑了一些钱,村子里专门开了募捐的会议,钱被源源不断地送到医院,然而,虎子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没有合适的配型,只能等了。
虎子终于没有能够等到合适的配型,去了天国。花儿夫妇从医院把冰冷的虎子抱回家,干嚎着,他们已经没有眼泪了。“猴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的打拼,咋就会是这样的命运呢?为什么呢?花儿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了,她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过往的日子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呈现在眼前,她觉得自己命好苦啊!自己不靠天不靠地,全凭借自己的能力吃饭,怎么就会受到老天爷这样的惩罚呢?这太不公平了啊……突然,花儿发疯一样冲进储藏室,把一箱一箱的方便面搬到院子里,点上了一把火……
在虎子的坟头,花儿夫妇摆上一大桌子酒菜,都是最好的食品,桌子上,一包方便面也没有。
“儿啊,都是妈妈的错,妈妈再也不让你吃方便面了……”花儿目光呆滞,一句句重复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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