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在逝去岁月里的母爱散文
那时的我7岁左右,每天张开眼就是一望无际的雪白,有点刺眼,微弱的视线里,能看到的就这些罢了,时光再往前推去,依稀还记得,洗衣服的味道,以及抚摸时的触感。听陌生的女人说:“小薇,你妈妈不在了,以后阿姨来照顾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躺在那张雪白的床上,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入夏了……
走在乡下的路上,偶尔感觉到天边袭来的轻飔,泥土里夹杂着的青草味在空中翻腾着,树火烧似的噼里啪啦的响。提着半桶水,在田野里一步一步蹒跚的行走,时不时停在路上休憩。当我鼓足力气提水时,听到远处传来的嬉戏声,还没回神过来,模糊的身影压到我身上……“好痛!你谁啊,干嘛在路中央”一个男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水淋湿了我的衣服,我感觉到那股从脚底传来的冰凉。“你怎么不说话啊!”是那个男孩的声音,以及模糊中还看到了另外几个人,他们小声嘀咕着:“不会是哑巴吧!听俺妈讲最近村里来了一个哑巴”“哑巴,我看不止哑巴,没准还是个瞎子……”那几个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试图站起来,找水桶,可是却找不到了,我凭着微弱的'光,我摸索着,找不到了……“还我桶!”我眼角流出冰凉的液体。“搞了半天,不是哑巴,桶借我一下。”男孩和他几名伙伴一溜烟跑了。
“小薇,回来了呀,你怎么搞的,全身湿淋淋的,脏兮兮的,还有桶了……”女人的声音喋喋不休在我耳边环绕着。我一句也没回答,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还是“哇”的一声哭出来,只想哭,只想放声大哭。里屋里传来男人咆哮的声音,声音是那么的刺耳“当初不就说了,不要领养这个孩子,你是存心来气我的!”接着听到摔碗的声音,女人捂住我的嘴巴说:“我的小薇,就不要再哭了,乖,我们回屋子去”独自在房间里,我把房门反锁着。
远处传来马达的声音,那是男人出去时才会有的声音。我侧耳倾听着,听到女人和老人的话:
“那个女孩,什么也不记得,到现在都没怎么说话,好像眼睛也不行”“我再试试,实在不行,我送她去城里。”“苦了你,你家的人并不好说话,一场火灾,就让一个家庭……”我听到了女人哭泣的声音,是那么的凄凉……许久,我一直沉淀着,“哐”的一声,我听到有什么撞击窗户,我俯着身子,爬到窗边。一个模糊的头出现在我视线里,它不停的敲着,我轻轻打开窗户,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还你的桶,刚才被我妈骂了一顿,真倒霉,让我遇见你”男孩把桶放进了房间里,还时不时的摸着头,“你怎么不说话啊,好说我给你送来桶,你怎么了。”我一句话也不说,就把窗户给关了。
以后的每天,我总能听到男孩撞击窗户的声音,打开窗户,依旧是那猴头猴脑的男孩,
“给你,这是我妈亲手做的麻薯……”
“给你,这是我山上采来的火焰花……”
“给你,这是我爷爷给我的小玩意儿……”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仲夏,跟往常不一样,一整天都没听到撞击窗户的声音。早已习惯,打开窗户就有那个男孩的存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夏天。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屋外传来女人的声音“小薇,快来帮忙,今天叔叔给你送了一些礼物。”“知道了,阿姨,等会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个家,时间太快,指缝太宽,害怕这份感觉会忘却……
夜晚躺在凉席上,看着电灯发着光芒,朦胧间听到窗户敲击的声音,“小薇,你睡了吗?”男孩轻轻用手比划着,我打开窗户,“怎么了,一整天,都不见你跑去哪儿。”我望着男孩闪烁的眼睛,我知道他会带给我一个惊喜。“嘘,小声一点,跟我来,我有个秘密,是我今天发现的。”我蹑手蹑脚的爬出窗户,被他厚实的小手牵着,当了一回偷溜孩子……
静谧的夜晚,夜色朦胧而祥和,繁星点点在仲夏的山间里,我分不清,只见它们散漫的点了点头,只有在晚上我才能看到如此的景色,蛙声从远处传来,潺潺的水流,轻柔的风,与我一起舞动着,有那么一刻,我以为我在童话里。树木的影子交错纵横,小手牵着小手,我看到了一条小河——闪着粼粼银光的彩带。小河上有一座小桥。“小薇,等等你就会看到了,过了这座桥。”就这么被男孩牵着手,过了那座桥。我看到了萤火虫,忽出忽没,好像一些看不见的小精灵提着蓝幽幽的灯笼。流萤越来越多了,仿佛照亮了整个夜空……男孩坐在草地上用手比划着天空:“听爷爷说萤火虫的生命很短暂,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一切都显得朦胧,幽暗,“萤火虫,为什么会发光?”我注视着男孩。“兴许是用光芒来照亮我们吧”。男孩望望了我。“是吗?”“管它那么多干嘛。”我们在草地上看着流萤来回来回穿织飞舞于夜空……
曾经的记忆,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模糊不清。终于在流水一样的时光里走到了尽头,那年夏天,我跟陌生的爸爸回到了城里,我再也没有见到阿姨以及那个小男孩。伤了,痛了,哭了,城里的生活还在继续着。等我回过头来,那个男孩已经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感觉自己真的病了,记忆中的温馨,该怎么样去描写自己的心情。
今年,特地回去看了看,走在小路上,一个小男孩撞了我一下,灰头灰脸的模养,一溜烟就跑了……
时光走的可真快,快得总是让人追赶不上,总是来不及回味就悄然的过去了。流淌在逝去岁月里的温馨,流逝的逝水年华,萤光飞舞的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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