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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补锅散文

时间:2021-05-23 13:35:05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消失的补锅散文

  儿时的记忆里,经常能够听到村头巷尾传来“补祸啦,谁家补锅。”在那个年代,农村人一家老小,有爷爷奶奶,父母亲以及兄弟姐妹,可以说谁家都是七八口人。由于人多,做饭必须用口径为80厘米的大口径锅,在灶堂的大口径锅后面,一般还装有一个口径为30厘米的小口径锅,是用来烧汤用的。

消失的补锅散文

  那时家家户户的锅都是铸铁做成的,使用寿命都很长,一个锅要用近20年。农村人做饭,大都烧柴禾,每过半个月余,锅底会积下厚厚一层煤。这样会影响做饭的速度,所以,必须将锅底的煤铲掉。农村有个俗语:“半月铲一次锅煤,强过丈夫上山找柴禾。”于是,这锅煤越铲锅底会越薄,有时不小心,就会把锅底戳一个洞。即使锅底有了洞,只要能补,农家人是绝对不会当废铁卖掉的。所以,补锅这个行业在当时是离不开的。

  在我的记忆中,经常来村里补锅的是邻村那个40多岁的驼背男子,人们尊称他高师傅。高师傅每次来村上都挑着担子,担子看起来很沉,压得他驼背的腰更驼了。担子的一头是手摇式的戗刀磨剪子机,另一头是一个大木箱子。木箱里装有不同型号的铁锤、铸铁皮、铆钉等物。

  高师傅每进村里,都会站在村中心的古庙门前,然后大声吆喝着:“补锅啦,谁家补锅呀。”此时,村里有需要补锅的人就会提着有漏洞的锅前来。

  高师傅补锅都是现场补,速度很快,补一个锅大约10多分钟就能结束,我经常站在一边观看。高师傅会先将锅的漏洞用锉子锉明亮,然后用剪刀剪下比漏洞大一圈的铸铁皮,再给铁皮上涂上黄泥,贴在漏洞处,然后用铆钉连接上,再小心地用铁锤敲打。锅补好后,高师傅还会给锅里倒一盆水,让主家检查补好后的锅确实不再漏水,然后才将锅交给主家。

  那时,给锅上每补一个漏洞要收一角钱。高师傅虽然是驼背,但他的收入远远高于在生产队挣工分的农民,因为一个农民一天的工分至多也就值个一角钱。

  上世纪八十年代由于实行了计划生育,到了九十年代末,农村已经很难找到一家有5口人了,家家用的锅的口径都是仅有20多厘米的小口径锅,而且多数农民都用上了煤气灶。那种大口径铸铁做成的锅基本上无人再使用了。

  由于小口径锅非常廉价,是熟铁做成的,而且此时的农民因土地10多年前就已包产到户,家家都非常富裕,妇女们使用的小口径锅用不到两年还没等用坏,丈夫就会为妻子买来样式更美观更潮流更轻便的锅。在这个年月里,不论乡村还是城镇,早已没了补锅师傅的身影。

  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在我儿时记忆里,家乡的木匠很吃香,方圆十多里谁家需要打家具或做木工活,都要请木匠。

  家乡的杨六爷是一个木匠,我记得最为深刻的一次是,家乡一位老人突然重病在床,眼看就要咽气,可老人的棺木还没有准备。老人的儿女着急了,而此时杨六爷却被一户人家请去给儿子做结婚要用的大立柜。

  在家乡,结婚和丧葬是农家人生活中最重要的头等大事。在两难全的情况下,杨六爷说,死者为大,庄稼人辛苦受累一辈子,不能让死后为了等一副棺材而迟迟不能入土为安。杨六爷向要做立柜的这户人家致歉,说如果误了这家人儿子结婚所用立柜的时日,他可不收工钱,免费做。

  而做棺木的.这户人家,答应给杨六爷双倍的工钱,杨六爷说,木匠有木匠的原则,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他不会多收一分钱,这是木匠应具备的良心和道德,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趁火打劫。在我的记忆里,杨六爷非常注重人品和诚信,用他的话说,如果做出的活质量不好,那是在砸自己的饭碗。

  在那个年代,盖房的房梁需要卯榫,家里的门窗、凳子以及箱箱柜柜,哪一样都离不开木匠。平日里,农家汉子都是自己卷烟抽,从不敢奢望买一包烟。喝茶的老人,也是买最廉价的茶叶。只要家里做木工活请了木匠,那是必须泡上上等好茶,而且还得天天供上买来的香烟。平日庄稼户人家一日三顿至少有两顿吃杂粮和粗粮,但请了木匠,伙食是绝对不能马虎的,顿顿必须有炒菜,而且油比平时要放得多,一天三顿主食都是精细粮,绝对不吃杂粮和粗粮。

  如此受人们厚待和尊敬的木匠,那手艺可不是人人都能学到的。木匠如果要带徒弟,必须是从本家族成员中选,比如父亲带儿子、叔父带侄子,哥哥带弟弟。至于外人想学木匠手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其次还要求人品好,诚信,能吃苦耐劳,不能有半点毛躁脾气。

  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进入了电器时代,木匠大都购置了电铇子和电锯等,生产效率大大提高,木匠的手艺含金量也随之降低,工作更不像以前那样辛苦卖力。此时农村包产到户多年,人们的生活普遍很富裕,农家人大都淘汰泥盖成的老房建起了砖瓦新房,并做新家具。城市也大量建筑楼房,需要木门、木窗,一时间木匠需求量很大。为了能够完成批量的生产任务,木匠不得不广收徒弟。一时间,十里八乡,村村都有了好多木匠。

  进入本世纪,木器厂迅猛发展,占据着农村和城市市场,加之钢窗铁门的出现,以及木器厂批量生产的木质家具价格低廉,样式美观,这让木匠几乎失去了生存空间。只有个别有名气的老木匠,遇有谁家给老人准备寿材才会被请去。近年来,随着人们环保节能意识的增强,农村也提倡火葬,此时的木匠连同他的手艺,彻底失去了市场,那个遥远年代的情景,只能在回忆中去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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