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待定散文
期中考试后,学校发下来一张《中学生登记表》。填表格没什么难的,“家庭出身”一栏,却让我触目惊心。我实在不愿意填“地主”二字。问题是,能允许我不愿意吗?踌躇半天,结果还是老老实实填上那两个刺目的字。
别的同学填表都遮遮掩掩的,我不习惯这样做。
同桌郭尧根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邻座的张守瑛瞥见了,讶然失声:“你怎么填这个?”
我红了脸,木木然不知应对。
同学们围拢过来,看稀奇般传阅着,只是谁也没有嘲笑鄙夷。
陈诗农看看表格看看我,关切地问:“你爸爸做什么工作?”
“银行里。”我老实回答。
“那,你妈呢?”张守瑛问。
“我妈是老师。”
“那怎么会是这个?应该是、应该是——”
同学们马上七嘴八舌,“工人”、“职员”、“城市贫民”等等不一而足。我傻傻地瞅瞅这个望望那个,无所适从。大家最后一致认同陈诗农的说法,应该填干部。
我终于让大家说动了,把原先的涂掉,在旁边写上“干部”。写完了,又十分不安。我想到了银昌的事,隐瞒家庭成份不同冒充少先队员,万一被揭出来,会出大事。
我喃喃自语:“不行,我还是……”
狠狠心,我又把“干部”二字涂掉。
同学们见状,一个个摇摇头,渐次散去。看得出,为我这事,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家庭出身”一栏已涂得不成样子,我只好从簿子上裁下一小块纸,粘贴在上面。可左看右看,总觉得不对劲。懊恼!
想来想去,还是找张老师,讷讷地说了一遍,等待发落。
张老师皱着眉头说:“这样吧,让你爸问一下单位领导。”
“可我爸在诸暨呢。”
张老师笑了,很和气的样子:“打电话。”
那时候,打电话是很奢侈的事,一般都要去邮电局。
张老师看出了我的犹豫,拍拍我肩膀说:“走,跟我去看看。”
张老师带我找到了赵校长。他们嘀咕了几句后,赵校长向我一挥手:“走吧。”
整个学校就两个电话,一个在总务处,一个在校长室。
赵校长领我到了校长室,问明我爸的单位,拿起电话就叫号。
电话通了。
手握话筒,心别别跳。
终于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我把情况说明了。爸爸在那边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说,等他问问看,有结果了,再打电话过来。
撂下了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校长说:“没事没事,到时候我叫你。”
下午,正在上课,赵校长出现在教室门口,朝我招了招手。
爸爸说他已跟赵校长说过——填“待定”。
我没有多说话。
赵校长和颜悦色地说:“你先上课,等下我跟你慢慢说。”
后来,赵校长告诉我,爸爸请示了单位里的四清工作队,工作队负责人表示,这种情况不在个别,以后肯定会有新的精神下来,从我家的情况看,按理可以填“革命干部”,只因出身问题政策性较强,暂以“待定”为妥。
赵校长取出一张空白表格:“你重新填一下吧。”
我非常激动。从此以后,我的出身不再是可恶的“地主”了。
飞快地跑回教室,把表格铺平,工整而庄重地在家庭出身栏里写上两个字:“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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