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纺车散文
带着孩子回农村老家,在柴禾堆旁竟看到了我童年时代最熟悉的物件,一辆旧纺车。它已破旧不堪,朽木一般,却依然保持着它车的形态,一个硕大的木制轮盘霸占出属于它的空间,仿佛在向一旁的柴禾们展现它不平凡的历史。
查了一下,这种手摇纺车在汉代就已非常普及,而我,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竟然还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抓住它的手柄,试着转动了一下,发现它依然是那么的灵活,转动的样子依然翩翩生风,转动的声音依然悦耳动听,不禁心生感动,陷入回忆之中。
童年时代,我家有两辆车,一辆是架子车,一辆就是这架纺车。
纺车是属于母亲的,一有时间,母亲就坐在她的车上,不停地“驾驶”。
那辆车发出有节奏的嗡嗡声,伴我入眠,又把我从梦中唤醒。
我经常侧耳倾听,想听清那辆车不断重复哼唱着的,是一曲什么样的歌谣。
那时身上穿的,炕上铺的,千丝万线,都是靠这辆车。生活中有多少条线,有多少缕牵挂,母亲就要操作这辆车转多少个圈,画多少个圆。
母亲“驾驶”着这辆车,驶过一段又一段崎岖和坎坷。转过一个又一个圆圈,转大了她的儿女,转白了自己的头发。这辆车转走了几千个白天和夜晚,却没有转离自己的位置,只在母亲的脸上留下来无数的车辙。
终于这辆车已经老得不能再转,被母亲扔在了柴禾堆旁,准备破开生火。但多少年时间过去,父亲劈开了数不清的木柴,却没有舍得劈开它。
今天,看见这辆车还在那里停着。孩子们觉得好玩,就抓住手柄摇了几圈,问这是什么。母亲笑盈盈地走过来,耐心地解说了半天,见孩子们还在迷惑,就索性坐在车旁,模拟着操作起来。
嗡嗡声再次有节奏地响起来,听着这熟悉的音乐,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在人类几千年男耕女织的生活中,纺车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嫁给牛郎的织女用的也是这种纺车吧,尽管她是天上的仙女,依然免不了要织布纺线。劳动创造美,最美的人和事总是和劳动有关。
母亲一手转动纺车,一手扬起,做出从棉花捻中抽出棉线的动作,好像在表演世界上最动人的舞蹈,是那么的自如流畅,功力最高的`演员也不过如此吧。
孩子们都争着模仿母亲的动作摇一下纺车,还让大人们给他们拍照,我想如果给孩子们穿上汉服,一定和汉代没有区分。
纺车就是这样一副古老的样子,从古代走来,经历了数不清的风烟,依然以不变的姿态安卧在我老家的院子里。
一切事物都在变化,要找到几千年不变的东西真的不容易,因为永恒的东西总是隐藏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化之中。
纺车就是这样,它象征着几千年劳动的光荣,它代表着几千年母爱的温暖,即使它木质的材料会腐朽掉,但它旋转出的温暖会长留人间,它有节奏的嗡嗡声会始终在宇宙间回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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