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荞虾散文

时间：2021-05-19 13:35:33 散文杂文我要投稿

搭荞虾散文

　　这是童年趣事。

搭荞虾散文

　　记得我十岁左右，又一件趣事就是搭荞虾。夏秋时节，在学校里，几乎天天都有大小同学，津津有味地讲述这件有趣的事。老师也按耐不住，给我们讲地主搭荞虾的事：“有个姓周的地主，在别人家里吃过一次荞虾，非常好吃，让他很难忘记。很想天天都能吃上。于是就问别人：‘这是什么虾啊？这么好吃？’那人说：‘这是荞虾啊’。地主似乎懂了什么，到了腊月初，见秋荞都收了，他等天刚黑，独自扛着一把大虾扒，到刚收过的荞田里不停地扒（也叫搭），结果忙了几个晚上，什么都没有扒到，非常生气，说：‘这些人都特别坏，连搭个荞虾都不说真话’。”哈哈哈哈，真的可笑，荞虾就是生长荞田里吗？

　　我家乡的溪是大溪，溪水碧绿，自古以来，沿溪上下的家乡人，都全靠溪水饮用、灌溉粮田。河床很宽，绵延百余里通沅水河，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鱼虾，是真正的鱼米之乡。到了秋季就是枯水季节，水面变窄就几倍，浅滩上的水一般都没有深过腰间。深潭和急水滩里没有什么荞虾，最好的水位就是齐腰以下或刚到膝盖的平水潭里，没有大石头更好。

　　溪水里有一种很独特的小虾，身体也就三公分左右长，通体蜡黄而透明，一对小钳子喜欢胡乱夹人的脚。个头比大虾米大不了许多，多得没有办法形容。立秋前后，夜间喜欢到石头外面觅食乘凉。老人们说：这种虾子到种荞的时候才有，所以叫荞虾。其实，老一辈人都搞错了，荞虾应该早就有，也许没有长大，农历五月也能扒到这种虾，只是没有立秋时多。等到秋荞种完了，我觉得已经晚了点。立秋时很多，只是大家都在忙秋收，没有时间而已。所以，立秋前后就是搭荞虾的黄金季节。

　　我年纪还小，身材干瘦，没有力气拖动大虾扒（用竹蔑丝制成的立体三角形捕鱼虾用具，适合在小沟里扒小鱼虾），也不敢去较远的地方。父母千方百计找来一把小虾扒，也就是在小水沟里用的那种。没有装上长长的把。

　　天刚黑，月亮很亮，或者月亮很晚才出来，只要能看到路，我就不等月亮出来，到家门前浅潭里搭。搭这种虾方法很特别，只要在没有过腰深的水里，逆水或顺水贴近溪底拖着走就行了，走到三五丈远，就将虾扒提出水面，虾扒里只听到很多虾子的蹦跳声，听跳声就知道虾子有多少了，那是最兴奋的声音。多的可以一次搭到半斤，少的时候也有二三两。倒进虾篓里继续拖，一会儿又提起了。特别是在往虾篓倒虾的时候，水里的荞虾跟我急了，很多只不知死活的虾，会围到我的光脚丫上，甚至爬到我的脚背上，用小小的“钳子”使劲地夹啊夹啊，好像说：你不快点走，我就夹死你。也许是把我的脚板当成它们的美味了，它们要美美地吃一顿。我兴奋地把虾扒放进水里又继续拖。这样，来来回回地就在有限的水域里反复地拖，等拖到虾扒里只有十几只虾时，也就没有力气和信心再拖了。大概一两个小时吧，能搭到三两斤。开始几天能搭到四五斤，天天都有，好像永远搭不完。虾扒没有长把，弯着腰，拖着虾扒在水里来回地走，很辛苦，很累人的，尤其是自己的腰，痛得难忍。这时候，伸直腰，站在溪水中间，看着月光下粼粼波光；看着安静下来的木楼；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感觉自己生活在美妙的童话时间里。从心里叹服家乡真美，自己很幸福。

　　回到家里，火塘里烧起大火，用铁锅将荞虾炒死，快速收干明水。荞虾全身变红，就摊在筛子里，用没有烟的炭火烘烤，第二天借太阳继续晒，直到全干。要是不多就直接用热锅焙干。干荞虾，用油炒，放点辣椒粉，韭菜，那才是真正享受，香脆好吃又下饭，吃得肚子像吹足气的气球，轻轻一碰似乎就要炸。哈哈，爸妈说：“勤快人得吃，懒汉得歇（休息）。”享受自己劳动的果实，心里总是美滋滋的。

　　立秋前后搭荞虾，沿溪上下何止上百人。溪里荞虾再多，也经不起几个晚上折腾。搭荞虾的兴趣丝毫没有减退，大人们提出到远地方去搭几个晚上。到白象湾电站库区上面的茨岩琶去，那里有一段没有人烟，加上库区比较长，有源源不断的虾上滩，去了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要去茨岩琶，离我们家差不多有八里远，我还小，心里害怕，人多我才敢去。农历十几，月亮天黑才出来。要去的人相约都早点做夜饭吃，大家一起前去。听到有人在门前大路上几声吆喝，大人小孩（也有女孩子）纷纷扛起虾扒走出家门，到溪边的田埂上集合，大小老少十多个人，浩浩荡荡地开拔。由大人领头，在田埂上像牵线似地排了很长一排，说的说，笑的笑，没有到天黑就到茨岩琶，大家坐在溪边休息，等待天色抹黑。

　　天色终于暗了，谁都迫不急待地下水，霎时，淡淡的月光下，朦胧的夜色里，溪水的浅滩上只见人影攒动，欢叫声，尖叫声震荡山谷。这里的荞虾确实比家门前多，有大虾扒的大人，一次能够捞上一斤多，虾扒小也可以搭到半斤。不过，这里溪很窄，巨大的石头占据不少地方，加上急水滩多，平水浅潭只有巴掌大一块，人太多，大家搭一次还可以，到第二次就没有什么了。大家都急急地往前面赶。一个浅潭三五分钟几乎就捞尽了。

　　大家都不经常来这里，不熟悉水里的情况。经常走进深水里，全身都是湿漉漉的，到夜里十点左右，身上开始哆嗦起来。很多地方乱石狰狞，不是撞伤腿脚就是跌倒在水里。大家还是不停地往上赶，一直搭到天井人家门前。忙到半夜过，身上冷，肚里饥，大家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兴高采烈地回家。这里虽然没有人户，但天井村的人经常下来搭荞虾，比自己家附近好不了多少。

　　荞虾好吃，搭荞虾的兴致更叫我难忘。后来，我们溪水下游修建一座小电站，沅水的鱼虾没有办法上来。家乡人不断滥用农药药鱼，捕鱼机电鱼，溪里的鱼没有了，什么虾都绝迹了，溪水就成了一潭死水，我都三十年没有吃过荞虾，也没有追鱼了。

　　最近几年，政府有人象征性地管理，稍有好转，能见到以前那些小杂鱼，不过，品种少了一半，“红翅膀”鱼难得一见。七十年代，鱼干、荞虾干卖一块钱一斤没有人要。现在，鱼干卖到两百块钱一斤，还没有货源。荞虾再高的价钱也没有用，八0后根本没有见过荞虾的样子。

　　希望家乡人能及时认识自己的错误，积极保护好生态平衡，保护水产资源。尽快回到脚底下能踩着鱼，用手能抓虾子的年代。等我退休以后，还想体验一下追鱼、搭荞虾的感觉。希望荞虾这种特色食品，代代人都能尽情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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