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十八岁散文
十八岁是什么?十八岁就像湛蓝的天空,没有丝毫云彩;十八岁就像一页白纸,没有经过任何涂鸦;十八岁就像一块璞玉,没有经过任何雕琢;十八岁就像处女地,尚未开垦。
十八岁将要从校门走出来,十八岁即将步入社会,社会就像是一个大染缸。也许会在湛蓝的天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彩虹,也许会泛出一片乌云;也许会在那页白纸上写下美丽的诗篇,也许会涂抹得一塌糊涂;那璞美玉也许经过雕琢会成为精美玉器,也许会碎裂而遭到废弃;而那方处女地也许会开出美丽的花朵,也许会长出参天大树,也许被荒置而杂草丛生。
今天又是高考日,几百万莘莘学子又要踏入考场,不亚如战士走上战场那样雄壮。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那年,我从中学校园走出来,没能进入大学,我们十八岁,至今已过去了三十多个春秋,已界天命之年,但仍感怀着那逝去的青春。那年为了脱离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我们走上了另一条路,那就是当兵入伍。于是十八岁的我们一个个装着在各自的愿望,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胸带大红花登上了运兵的专列。很难想象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只是很兴奋,列车钻进了太行山区,列车跨过一道道桥梁,又从隧道驶出。至于跨过多少桥梁又穿过多少隧道,谁也记不清也没数清,谁和谁数的都不一样,难道和卢沟桥的狮子一样难数吗?就这样一路懵懂的到了部队。
“十八岁,十八岁,我参军到部队,火红的领章映衬着开花的年岁……”歌声在营区里回荡,也道出了我们的心声,也激励着我们。
到部队几天后我们开始了正常也非常正规的训练,训练大纲都是上级拟定好的,谁都不可以随便更改。苦累是肯定的,但也并非像如今电视剧里的特种兵训练那样残酷。流汗流血是有的,流泪也有的,“当你想家的时候……”歌声又一次打动着我们,班长如兄长班的爱护使我们想起了那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在田间劳作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里,那双鬓是否又添了一缕白发?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春天到了,我们这些刚入伍的新兵已经具备了军人的基本素养,学到了一定的军事常识。我们将要从新兵连下到连队了,那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兵了。在下连队之前经过了上级的严格考核,考核成绩都要记录在案,考核成绩将要永久的存在于档案之中,也就是说考核是我们来到部队第一次考试,必须要正视面对而且还要考好。
考核结束后又举行了阅兵和分列式,当踏着激昂的解放军进行曲迈着整齐的正步走过主席台时,心情都无比激动,可以用热血沸腾形容一点不过,这毕竟是第一次接受部队首长的检阅。难怪以后每次的国庆天安门广场阅兵是都要通过电视仔细观看。阅完兵新兵连就结束了,新兵都要回到自己的.连队了。
在下到连队后我们既兴奋又好奇,平日几乎一改新兵连时期的紧张常态,作风纪律要求的也不是像新兵连那样严格了。一些老兵就像老大哥对我们这些新兵都要有所照顾的,并不像传说的那样老兵处处欺负新兵,想必那只不过是旧军队的作风罢了。
原计划,团里要派我们连去北京参加一项施工任务。我们这些一起来的老乡很是兴奋了几天。到了北京犹如到了家一样,那样是不是可以抽时间回趟家看看了,虽说离家还有一百多华里,比起这千里之外可要近的多了。按如今的话说也就一脚油门的事。初次离家这么远,这次可要回到家门口来了,能不兴奋吗?
但是,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命令下来了,却不是去北京而是去农场搞生产。同志们好像吃了苦瓜一样,咧嘴笑都带有苦味。这不是叫我们去种地吗?对于我们从农村来的说就是去种地,重新面朝黄土背朝天大干一场,难道这里是“南泥湾”吗?还不如让我们去前线上战场痛快,当时正和一个小国打着那场战争。连长、指导员一遍又一遍地给同志们做思想工作。其实也大可不必,大道理同志们都懂,只是在心里憋了一个大疙瘩。我们这些农村兵虽说在农村长大,但都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田间劳动过,尤其是刚刚走出校门的,做的也只不过在田间给父母搭把手而已。
到了农场所在地下了车一看,却有些发愣,映入眼帘的是光秃秃白茫茫一眼看不到边的黄土地。在老家谁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片的土地,看着都有些发晕。再看看住所也就是我们的营房,只有几排低矮的窑洞式的房子,其次还有的就是窑洞前的单双杠,四周连院墙都没有。条件是否也太艰苦了,难道这真是在“南泥湾”吗?
等到了晚上风在外面吼叫着,还时不时传来几声枭鸟和猫头鹰的叫声,脊梁沟直发凉,还真有点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等到了夜里站岗时,同来的新兵战友有的腿直发颤,都不敢出屋门,还是老兵陪着站了一班岗。
过了几天后农场的拖拉机开进了田里进行犁地了,而我们也用不着早上出操训练了,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只等着下地干活了。经过这几天的生活我才体会到那首歌曲《黄土高坡》,那首歌曲整个是这里的生活的缩写。
到田里干活的第一步先是打埂,就是把大片的土地有规律的分成小块,田埂打的既要直还要方正,就是四棱见线犹如豆腐块般,一个田埂干嘛做成这样既费时又费力,新同志当然不太理解。这就是我军的作风,做事都要四棱见线方方正正。打埂时必须把土坷垃打碎,这黄土太硬了,手臂都麻了土坷垃却打碎不了,比砖头还硬。一天下来手上就都打了泡,一个个痛的疵牙咧嘴的。在家里谁受过这个苦呀!
打完田埂田里开始放水了,接着是育秧苗,这对于南方兵来说都清楚,而北方兵有的都没听说过更不用说是见过了。站在水田里不知所措而被老兵吆来喝去的,有时被泥泞黏住脚拔不出来,我们这才理解了什么叫晴天赛火炕,雨天泥泞汤。
水稻秧苗出来了,齐刷刷的甚是好看。接下来是拔秧苗,再把秧苗插到大田里去,紧接着是除草,再就是往缺水的田里放水,每一步都是在老兵的指导下学会的。几乎每一片稻田都留下我们的脚印,洒下了汗水。站在没膝的泥水里随时都有可能被蚂蝗吸血,头顶上是飞舞的蚊虫随时叮咬,岸畔草丛中随时会钻出一条蛇来,这曾被同志们戏称“海陆空”部队。当秧苗长高了秀出了沉甸甸的稻穗,而我们也和水稻一起逐渐成熟起来了。当晚上在稻田地里巡查时,走在那一望无际稻田里的田间路上,闻着稻花香再也不会感到害怕了,耳畔响着叮叮咚咚的流水声伴随着一阵的蛙鸣,就像一首诗一样。远处树林里时常传来几声夜鸟的啸叫,而当初刚来到这里站夜岗时听到这声音都感到害怕,如今一个人走在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稻田地里也不会感到害怕了,心中有一个信念:“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我不怕。”就好像身体里窜出一团火焰在燃烧,在驱赶着什么妖魔似的。
当场院里堆满了像是小山一样的刚刚收割来的稻谷,当隆隆的马达声伴随着脱粒机飞速运转,金黄的稻谷倾泻下来,同志们被烈日晒黑的脸上都充满着丰收的喜悦,这是农民特有的笑容,只有付出了辛勤的汗水才会笑得这样甜。就当稻谷即将脱粒完毕的时候,命令下来了,连长宣布了老兵退伍人员的名单。又要有一批老兵要退伍了,即将退伍的老兵们抖落了身上的稻花,收拾自己的行囊。我看到他们的眼里都噙着泪水,他们却刻意不让泪水流下来,当然也不愿让我们看到,我们相互拥抱着,老兵们拍打着我们的肩头。是鼓励,是托付。以后就看我们了。他们从农村来又即将回到农村去又会成为农民,而我们还要在他们的岗位上继续战斗。
铁打营盘流水的兵,老兵们走了,未能等到辛辛苦苦种出的稻谷碾成大米,而掺杂自己汗水的大米是什么滋味?没能尝上一口就走了。
我们成长为了老兵,我们告别了十八岁,在部队这个大学校的学习和锻炼下我们成熟了。我们又重新回到原住地,拿起了枪进行训练了。
又要有一批新兵到来了。而新兵们是要由我们来训练的,这就叫新老接替吧。我们也将要离开部队的。
至今我仍想念着当年的战友,怀念着那十八岁的奉献给了部队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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