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祖父的散文
爷爷和祖父,相同意思的两个词,在这里却指的是两个人。祖父确实是祖父,而爷爷,要在别人家,却指的是外祖父。因为父母的婚姻是“入赘”,所以,我们管祖父和外祖父都称爷爷,因为要写这篇文章,我就把外祖父称爷爷,祖父还称祖父吧。
小时候,父母上班,无人照顾小孩,我们兄妹随爷爷奶奶住在乡下老家,一直到八岁才进城上学。奶奶慈眉善目,爱子心切,把我们个个捧在手心里,因此我们总是和奶奶有很深的感情,总觉得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对于爷爷,却没有太多的感觉。直到有一天,家人谈论:“其实爷爷十分爱孩子。”细细品位,才越来越觉得这里面其实是余味无穷。
爷爷不像奶奶,他从不把“乖乖肉”、“心肝宝贝”一类的词挂在嘴上。只是每次早晨起来的时候,来到院子里,总是看见爷爷站在那里,期待地说:“今天还没有叫我呢。”“爷爷。”我们这样很普通地招呼一声,爷爷就会团起他那红润的脸上满满的皱纹,笑眯眯地走开了。
奶奶总说,为了我,爷爷不知受了多少罪呢。我从小身体不好,整夜啼哭,家人带着我四处求医。在家自然是在奶奶的怀里度过每一天,可是,出门求医却总是爷爷的美差。家人的述说总让我想象出这样的场景:夏日的早晨,太阳已经发威,乡间小路崎岖不平,满田的麦子成熟了,亮晃晃的,直刺人的眼,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骑着一辆重型自行车在田埂间穿行。他身后的货物架上绑着一个小盆,盆上支撑起一把阳伞,里面一个婴儿好不容易睡着了,她哪里知道这一路上,爷爷越过了多少沟坎,冲过了多少凹子,流下了多少汗水呢?
我自幼好强,不肯输与别人。一段时间,迷上了“男孩子的游戏”下象棋。那时候,爷爷已经七十多岁,可是为了还清盖房子欠下的债务,每天下午驱车四五十里到城里妈妈单位批发一些猪内脏,第二天早上再赶回去销售。每天晚出早归,无限辛苦。可是,每天晚上,无论多累,爷爷总要陪我杀几盘。我盯着棋盘,静静地思考,步步为营,不知得到了爷爷多少夸赞。忽然有一天,爷爷盯着我沉思的脸,动情地说:“你爷爷(他是指祖父)实在是喜欢你啊!”这时候,爷爷的眼里充满了怜爱。后来,每每想到这句话,就想起一些关于祖父的记忆来。
祖父在省城工作,因此接触的机会不多,没有太深的印像。可是,如果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再久远的记忆也会在刹那间如洪水般涌出。有关祖父最早的记忆是在六岁。那一年,随父母去南京看病,吃饭的时候看见祖父拿着一个蓝色的针筒给自己打针,于是觉得很好奇,睁着大大的眼睛问祖父疼不疼。祖父告诉我不疼,我们要勇敢,打针不能哭。祖父还问我打针哭不哭,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是我接受的关于勇敢的最早的教育。
父亲去世以后,祖父难以承受失子之痛,假期里我和哥哥就会到南京小住几天。一次,跟祖父去上班。我们在祖父的办公室玩,每进来一个人,祖父总会炫耀似的说:“这是我的大孙子和孙女儿,是我大儿子家的。”儿时不懂,长大后偶尔想起,体会出这炫耀背后隐藏着多大的悲哀啊!祖父的家离单位不远,仅一站路的距离。因此,下班以后,祖父就带着我们走回家去。祖父身体不好,四十多岁就得了糖尿病,因此,尽管当时祖父才五十多岁,上下班就已经用拐杖了。我身体虚弱,走路不稳,见祖父不能抱我,就央求祖父坐车或者让哥哥驮我。祖父鼓励我道:“爷爷带拐杖都能走回去,你们小朋友为什么不能呢?我们大家一起走回去。”就这样,在祖父的一路鼓励和乖哄之下,我竟然于蹒跚之中走完了这段路程。人生道路崎岖不平,很多坎咬咬牙就过去了。其中也包括儿时的这一小段吧?
只是无奈十一岁那年,祖父因为中暑导致脑溢血,带着对后代无限的.希望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从此我只剩下了爷爷。想想真是要感谢爷爷,是他的提醒让我记住了祖父的这份关爱。
爷爷依然故我地把深沉的慈爱隐藏于平凡的日子里,不露声色。忽然有一天,当这种博大而深沉的爱为大家所共知的时候,于唏嘘之中流露出的是震撼。
那一天,已是暮色降临,才和表弟二人驾着电动三轮车驶过四十多华里的乡路回家,自然是披星戴月。到院门口的时候,看见爷爷在正屋的大门口张望,身上只穿着棉毛衫棉毛裤,显然已经睡下了,看见我们到了院子里,只嘟哝了一句:“哦,回来了。”便回了房。大姑姑(大姨)却告诉我们爷爷已经起来看了好几回了。第二天,嬉闹着问:“爷爷怎么忽然学会了牵肠挂肚,这可不是您老的作风啊!”爷爷竟然不好意思起来:“嗨,以前不是有你奶奶守着你们嘛!”忽然心里一阵颤动,这才细想起来,自从奶奶去世以后,每次我们离家,爷爷总要把我们送到村口,还要一直张望到看不见我们才肯作罢,而我们每次回家,老人却早已在村口守候了。而这都是奶奶曾经做过了不知多少遍的事啊!奶奶总说:“你家爷爷,就是个书呆子,孩子们的去留,他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哪里是这样,原来,他心里自有一番分寸。
爷爷最后的日子是在医院里度过的。爷爷无疾而终,只是到最后各个器官都老化了,甚至连说话都说不清楚,每天靠注射蛋白维持生命。那一天,我在医院里陪伴爷爷。老人烦躁不安,嘴里含糊不清地表达着什么,我无法理解。我一遍遍地揣测着,却又被他一次次地否定了。爷爷越发烦躁起来。到最后,我终于发现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包扎着的两个手指,这才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在问我的手?”爷爷终于点了点头。我告诉他是甲沟炎,不碍事的。爷爷这才安静了下来。看着老人安详地睡在病床上,鼻子一酸,原来慈爱会一直保持到生命的终点。
爷爷去世已经一年多了,常常会想起他,想起小儿满月时候的情形。那一天,爷爷和丈夫的舅舅聊天,说到:“……她奶奶可爱惜她了,她父亲那边的姑奶奶他们都爱惜她呢……”回家以后,把这些话告诉了大姑姑,大姑姑说:“你哪里懂得他的苦心,他是想说他也爱惜你,他是怕你在夫家受气啊!”仔细想想,怎么不是?从小到大,爷爷哪曾说过喜欢我们之中的哪一个,可是,他心里又放得下过哪一个?于不动声色之中静看每一棵小树长大,只是在必要的时候遮挡去一些风雨,去除一些旁逸的斜枝,好让这树干向上、向上、再向上,这不是慈爱的另一种方式?
如今,祖父和爷爷都已经离我而去了,这两个家族的长者用他们各自的方式诠释着什么是人间大爱,回答了怎么去引领后代的问题。现在,我也做了母亲,而我的身体和现实处境也不容许我有丝毫懈怠,坚强奋斗,而后用博大的关爱去引领下一代奋勇向前,这是两位老人给我最好的启示。
【爷爷和祖父的散文】相关文章:
《我和祖父的园子》教学反思?04-22
《我和祖父的园子》教学札记03-22
《我和祖父的园子》教后反思04-12
《我和祖父的园子》听课+评课03-20
《我和祖父的园子》课堂全程实录03-13
《我和祖父的园子》听课记录和评课稿04-24
《我和祖父的园子》优秀教学案例04-10
《爷爷和小树》教案12-20
格林童话故事《祖父和孙子》12-14
精选《我和祖父的园子》评课3篇04-24